“跳上去,有出口。”
沙哑的声音刺激得我一激灵,想起了自己背上还有一个人,下意识地遵从我能听懂的话语的意思,手往上撑着。
水底下已经找不到任何落脚点了,我鼻腔里窜进了水,还要护住背后的人,各种各样的重力全部袭来。在我的身子被冲垮之前,凭借着水流,花光最后的体力向上蹦了一下。
起跳的那一秒我就后悔了。
这他娘的是地下水啊!我又不可能来个出水芙蓉,一口气拿下四个十分!
这地下河床深入地下还不知道多少米,我脑袋落单,撞上和直接自裁没有什么区别吧?!
我紧闭眼、口,在水的重量拼命往下坠我的那一刹那,头顶结结实实地砸到了泥土壁上。
疼痛来的后知后觉,我有一股身体倒立陷入流沙的绝望感。身上的压力一下子轻松起来,精神上的求生意识好像已经达到了极限。
要完了吗?
我忽然有种飘飘然的错觉。
透过眼皮间的缝隙,有一束明亮的光线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非常的难受,水流灌进的感觉,继续出现,我纳闷吸了一口气,结果几近窒息。
空气……空气……
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鼻腔里的不适挠得人心里痒痒,手脚不由自主地胡乱划剌。
我闭着眼睛,只能好似发觉身子脱离了水的干扰,使劲儿扑打着水的触觉恍若……
一连好几个喷嚏,接着我就疯狂的咳嗽起来,呛得眼睛都酸涩。
我一只手洗了好几下脸,才恢复正常的呼吸,睁开眼睛,自己已然小半个身子露在水面上!
这是……在贯穿者阴深山的溪流里?!
如果不算上头上撞的口子,那这次逃脱真的可以说“顺利”。
此时,我正双腿发软地站在溪流中间,溪边被茂盛的花草树木环绕,黄昏时的光芒缀在万物间,葱翠变成深绿的暖色,露出橘色的缝隙。染上一片绚丽的安静。仙境,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我浑身狼狈,比落汤鸡还要糟糕,头上疼得麻木,我的右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红布。
我这是……还活着……而且已经回到了地面上!
仿佛如重生的惊喜,我麻利地洗干净脸上的血迹,慢慢环顾四周,却突然看见不远处北老的身体呈“大”字状仰面顺着水流缓慢地飘在溪流上。我的手伸向身后,果然没有了背上的重量。
我淌着水过去,他已经昏厥,艰难地将我们俩都拖到岸上之后,我躺在地上实在是不行了。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但我一心只有贪婪地吸取着空气,感受活着的真实。
躺着躺着,眼皮渐渐变得沉重,一天的疲劳和紧张似乎要随着黄昏而睡去,我连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余地都没有了。
半梦半醒间,我仿佛看见许多模糊的身影……
越军……
五头儿、大贵、钱九……
小先生……
“跳上去……”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北,北老,您……”我惊讶之中的一瞬间居然忘记了为什么惊醒,只是被那张脸吓得清醒。老人见我睁眼,便坐在地上,研究自己的伤腿。我看着他的动作缓了缓心绪,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太理想的状况,赶忙坐直身子检查周身剩下的可用物。
方便的,还有一包没有完全湿透的纱布可以用,我调整姿势跪到河边,开始清洗头部的伤口。
脑袋顶上蹭掉了一块头皮,拿凉水一激疼得我直龇牙,从头发间冲出不少细沙渣渣,我赶紧甩干净之后,简单缠裹了两下。现在没办法消毒,只能将就着忍住,我收拾完自己,回头去照看北老。
无法形容究竟是敬佩还是汗颜。
他竟然徒手去夹出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