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驰睿没有和任何人过话。即便是在吃饭的时候,脸上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孤傲和冷漠。
猛虎不屑与猫狗交谈,弱者永远无法模仿强者的霸道。
午的阳光越发变得刺眼,急剧升高的气温驱散了从早晨遗留下来的寒意。这种反常的天气在秋季很少见,人们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烦躁和紧张起来。
驰睿把突击步枪横架在车顶,捏起拳头重重敲击着钉有钢网的驾驶室,连声咆哮:“加速,赶快加速”
正前方,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黑压压的密集人群从道路两边涌来,他们像蚂蚁一样攒动着,望不到边,看不到尽头,延绵长达数公里,仿佛是从地狱伸出的黑色死亡之河,把残破的公路彻底淹没。
罗兰握紧了手中的霰弹枪。
那是丧尸。多达数万头的庞大尸群。
枯瘦的身形表面,挂着一缕缕瓤化的织物纤维,黑灰色的皮肤表面,高凸着轮廓清晰的骨节。它们和骨头紧紧吸附在一起,中间似乎失去了肌肉作为填充,原本丰满的女性**,彻底变成干瘪的皱缩皮囊,像枯萎的果实一样垂挂在胸前。男性下身的生殖器已经难以分辨,只留有一点萎缩凸起的部分,偶尔与腿部碰触摩擦,总会带起几片脆化剥落的硬块。
它们的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早已丧失了视觉能力。高高外凸的鼻孔和完全不成比例的耳朵,使它们获得了强大的听力和灵敏的嗅觉。这种以旧时代人类为基础演变而来的生物,以它们自己独有的方式,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进化道路。
“冲过去”
发动机仿佛暴怒的狂狮一样咆哮着,踩到极限的油门爆发出强大的动力,带着足以撕碎一切的凶暴惯性,野蛮地冲进尸群。
钢刀般的三角形铲斗,从层层叠叠的活尸中分出一条逐渐扩大的通路。倾斜的冲角把它们像积木一样推向两边,面目狰狞的活尸高扬起枯瘦的手臂,张大散发着恶心腐臭的烂嘴,用黑绿的指甲和牙齿死死扣紧车厢表面任何能够攀附的部位,想要把狂奔的钢铁巨兽拦下、撕碎、吸干守护者的血,啃净每一根骨头,用久未尝到的鲜肉,填充自己瘪缩的肠胃却被巨大的惯性把身体活活拖散,摧枯拉朽地拽成无数碎裂的骨片,被飞驰而过的轮胎碾成更加微小的粉粒。
生物的力量,终究无法和机械抗争。
五辆粮车,在尸群中开出一条用骨片皮渣铺成的血肉之路。很快,绝尘远去的车队已经离开了活尸能够探查到的嗅听范围。嘈杂的黑色尸群又恢复了平静的原状,它们蹒跚着脚,用茫然空洞的眼球死瞪着天空,拼命寻找着任何一丝有关食物的讯息。
车厢里响起一阵愉快的欢呼声。被恐惧场景震骇得不出话来的护卫者们,纷纷吹起口哨,互相拍着手,表达着内心的欢快和庆幸。
“都给老子闭嘴”
神情阴森的驰睿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重重拉起枪拴,冷声狞笑:“你们以为五百块的酬金就这么好挣?嘿嘿嘿嘿!这只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菜。都给我打起精神,接下来,才是你们真正要面对的死亡恐惧”雇佣兵,是随时游走于死亡边缘的职业。
驰睿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出道接到的第一单任务,是随同五十多个梦想发财的人一起,护送一批药品。沿途激烈的撕杀使护卫者伤亡惨重,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整个队伍只剩下包括自己在内的九个人。
拥有三极进化能力的佣兵队长,用手枪打爆其中五个人的脑袋,留下了驰睿和另外两个人的性命。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比死掉的人更强。用队长的话来:“只有最强的人,才有分钱的资格。”
很残酷的生存法则,也很现实。
完成任务后杀掉队伍里最弱的同伴,是雇佣兵不成文的条例。任务的高额酬金,吸引着每一个跃跃欲试的穷困者。他们绝大部分都无法撑到任务最后,即便侥幸能够生还,也必须经过老兵的挑选。正常情况下。除了彼此熟识合作过的伙伴,陌生的加入者都会在最后被杀死。正应了守护者的那句话“活下来人越少,分到的钱就越多。”
驰睿很少亲手处决最后的幸存者,也从不干涉佣兵们相互间的争斗。凶狠和野蛮是战士的专利,新人通过杀戮变成老兵,杀掉更多竞争者的老兵,就是精英。
可惜这次任务还未开始已经牺牲一半,等战斗结果已经只剩罗兰和他两人。
从外表看,罗兰和新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身上找不到丝毫强者应有的气质,白晰的皮肤和娇弱的身体没有太多的力气,秀气的鼻梁和柔软的嘴唇非常引人注目。按照旧时代的观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标志男孩。
而新时代对于男人的衡量标准只有两点够狠,够强。
纤弱娇喏的奶油男几乎不存在。除了掘起洗干净的屁股被人当作玩具一样蹂躏,他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任何生存价值。男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更狠、更酷、更野蛮,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壮和粗豪,他们会在胳膊个胸口刻下面目狰狞的刺青,甚至用刀子在身体上扎出一个个醒目的伤口,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给自己颁发冷血和刚硬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