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元宝在他耳边回的话,侯爷的心又是一疼,只得顿了片刻调节心中的不适,而后才保持了面色平稳道:“以往我总以为府上这群庶女都是不成器的,不是小家子气为着点吃喝就能大打出手,就是张狂跋扈,言语无状。
那些个子女见到我,不是缩头缩脑畏手畏脚就是争相耍宝哗众取宠,我每次见到她们就头疼得很,叮嘱你母亲多加教导,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教导出了什么成效。
若不是你得了公主盛宠而回,我还……”
好像觉得在女儿面前袒露以前的想法并不妥当,也可能觉得堂堂侯爷还识人不清实在丢了面子,反正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再说不下去。
侯爷窘迫的端起茶盏轻呷,将一脸的狼狈尴尬都掩进低头喝茶的一瞬间。
再抬头的时候,侯爷一张脸就又变成了肃然的样子。他将茶盏往前面一推,然后认真的看着萧婉容的眼睛,再次问她:“当真敢抢?”
萧婉容知道他是在问从大夫人手中夺权的事,于是也将手中的茶盏往前面一推,而后认真的看着侯爷的眼睛回道:“若是为了侯府,且又有父亲支持那婉容便敢,可若是让我为了私利,为了打压母亲,且父亲还是一时气恼,那女儿便是再忤逆不孝也不敢。”
侯爷沉重的点了点头,而后才坦然道:“家里的情形你看了个透彻,她当家如今已经是养废了一帮庶子庶女,如今打定主意要宠妾的命也就罢了,竟还设计陷害想要本候儿女的性命,长此以往……”
说着话,侯爷已经起身走到了最为隐蔽的黄杨木暗门书橱前。想了半晌,而后才那钥匙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面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
“你拿着这个,我便是改了主意你便也能全身而退。”
萧婉容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来放进袖袋还不放心,谨慎的再提要求:“还请父亲写张赠送婉容免死金牌的信笺,以免到时候婉容要用的时候,府上又传出来免死金牌被盗的消息。”
侯爷闻言,提笔就写。非但没觉得萧婉容的要求无礼,反而更觉得萧婉容心思细密,防范周全,和大夫人斗,胜算颇大。
等写好了递到萧婉容面前,她伸手去拿,侯爷却又折回了手,补充道:“这免死金牌在朝堂上只能用一次,在本候面前便也只能用一次。
大夫人是什么手段你心里明白,倘若你自己不是她对手,让她抓住了要命的把柄,我便是有心护你估计也护不住。”
萧婉容知道这是实话,大夫人是侯爷正妻,不但当家理所当然更有手握兵权的骠骑将军撑腰,侯爷便是想打压大夫人,也只能以让她学习的名义从她手里分走一小部分不足轻重的权利。
若真的想将大夫人架空,全部把握了侯府后院,那便只能去抢,用心计用手段去抢。成了,出嫁前能风风光光,连带着清姨娘也幸福安稳。
可若不成,要付出的就算不是性命,也定然要陷落两层皮骨。
萧婉容同样敛眉郑重的想了半晌,而后朝着侯爷自信一笑,接过他从新递过来的信笺,收好,一板一眼的道:“女儿明白了。”
看她接了信笺,侯爷又为自己斟了杯茶,喝酒一般一口干了之后,才豪气干云的道:“去吧,以后做事小心着些。我会想法子让你在一个月之后接手库房或者采买。”
库房和采买,那可都是油水最为丰厚的地方,侯爷一出手就要动那里,大夫人还不得发狂?
看来得想想好应对之策,还得有自己可用的一帮人才行啊!
萧婉容心中思量,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再次叮嘱侯爷要注意身子之后,规规矩矩的朝他行完告退礼便往外走。
等她快走出房门的时候,身后却有响起了侯爷的声音:“你记住了,你姓萧!独木不成林,若只顾着自己,风雪必将催之,雷电必将击之!”
这一刻,萧婉容终于想明白侯爷为何铁了心要从大夫人手里夺权,因为萧家是百年世家,要靠着大家齐心才能将家族发扬光大。
大夫人太自私,不仅一心想着自己的得失,还见不得旁人好。这些年来,她养废的庶子庶女不少,消灭在姨娘胎腹中的孩子更是不计其数。
孩子是侯府的未来,侯爷再也容不下大夫人对他的子女下手,所以,她若是要想一直得到侯爷的支持,便一点得得到庶妹们的好感和支持。
这却是一个难题!
她毕竟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儿,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最多也只能管好家里的事情。总不能连府上小姐相看人家,她一个黄花闺女也出面吧!
所以,庶女们的婚事最终还是只能仰仗大夫人,一旦她们对大夫人有最根本的需求,就绝对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支持萧婉容。
想着这些,萧婉容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回转身子,看得侯爷突然间苍老起来的面容笑得勉强:“女儿发誓,绝不会只图私利,至于旁的,女儿只能说尽力!”
侯爷也明白其中关节,憔悴的摇了摇头,朝她摆手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