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周宏与舒雅一起来到了徐阳。他们是先到徐阳,呆三天,然后再到樟县。本来周宏是说先去樟县,舒雅想想觉得还是先回徐阳。她终归是有些紧张,丑媳妇见公婆实在是国人几大经典会面之一,即便舒雅现下演技初成,但在至亲、至要紧人面前还是无所遁形,因此,回娘家壮壮胆先。
舒雅这般一说,周宏自是认同,况且舒雅对苏琪之事并没追究,是夜还美美补偿了周宏一顿。美中不足的是到最要紧关头,舒雅哼哼唧唧的说,若是奴家是那琪姐……就这一句话,让无法悬崖勒马的周宏忽然癫狂起来。完事了,周宏蒙着头。舒雅则幽幽叹道:限制了你的身,限制不了你的想象。
周宏无地自容。
这就是舒雅的御夫之道。周宏不说自不必说,发生的过去最不重要,最重要现在他愿意跟谁在一起。男人啊,就是让他心里永远存着点羞愧,这才好牵着他鼻子走。
周宏与舒雅拎着大包小包出了徐阳火车站,立刻打了个的士直接去匡山脚下的别墅。
到了地方,下了车,周宏老远就看到舒雅她妈张美丽在路口张望,见他们两个来了欣喜地跑了过来。
母女俩抱在一起,高兴得不行。
“阿姨好!”周宏连忙道。
“周宏啊,好久没见了,你叔叔天天念叨着你了。”
“叔叔身体怎么样?”
“好!很好!”说罢,张美丽瞪了女儿一眼,道:“你也是,所有东西都周宏背着。”
“没事。”周宏连忙道。
“他就是一头大水牛!”
周宏跟着这母女俩后面一路上行,就看到昔日那个冷清清的别墅变了样。别墅门前两侧种了茶树,橘子树,中间是一个花坛,别墅后台种花还开垦出很大的一个菜地,自家种的花开着,山中的野花开着,一派生机勃勃。
别墅一楼的舒书华正跟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下象棋。
“老舒,小周来了,你也不起身迎一下。”
舒书华抬头看了看,道:“周宏是自家人。有什么迎不迎。”
那五十多岁的男子抬头看了看周宏,赞道:“老舒,你们家舒雅有眼光。小伙子不错。”
“小周,这是冯亦凡你冯叔叔。”
“冯叔叔好!”周宏立刻恭声道。
“你冯叔叔厉害,现在国家科技大学的校长。”张美丽说道,“他跟他爱人齐华跟我们都是知青战友。”
周宏方才一瞥。就感觉这冯亦凡气度非凡,浓眉大眼,额头偏阔,颇显其人睿智,目光锐利而不游移。自然有一股让人心折的风范。
舒书华哈哈一笑,道:“我这个女婿没出息,硬是跑到燕大当保安。”
舒雅一跺脚,道:“爸,人家周宏是有自己的想法。”
冯亦凡盯着周宏看了看,脸上笑眯眯,道:“老舒,我看你是炫耀。不如你这个女婿让给我。我看你这个女婿啊是非常人。非常人做非常事!”
“那我可不让!”舒书华毫不客气地说道。
舒雅红着脸,道:“谁说周宏是我们家女婿呢?”舒雅这般一说,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晚霞满天,众人坐在院中,八仙桌上摆好酒菜,屋后就是秀美的匡山。天气极好,整个山貌居然都显现。冯亦凡当下哈哈笑道:“老舒。前日我跟齐华过来却是大雨瓢泼,一日来此好不狼狈。今日你女婿过来却完全不一样。”
冯亦凡爱人齐华气质高洁,白了冯亦凡一眼,道:“你这老朽跟人家小伙子自然比不了。”
舒书华哈哈笑道:“我说老冯,我去车站接的你,要狼狈那是我们一起狼狈。”
周宏无语以对,只得端酒杯给诸位长辈敬酒。
舒雅也站起来敬酒做陪。敬完酒,却是要冯亦凡冯叔叔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
冯亦凡夫妇与舒书华夫妇知青最是交好,两对人谈恋爱在那个年代少不了趣事。譬如那个时代饿,冯亦凡和舒书华晚上就去偷地里红薯,结果红薯没偷到,被人家的狗撵了好几里地。
冯亦凡夫妇学校放假,听老友说在匡山下整了一别墅,过来住上一两个月正好避暑。冯亦凡夫妇自然欣然而来。
一看到这别墅,冯亦凡就分外羡慕,说舒书华正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舒适生活。
说来说去,话题就围绕着周宏。冯亦凡听了舒书华把周宏的事说了些,对周宏不考大学却当起保安大感兴趣。
周宏说燕大保安有很多都在读成人高考,有些都已经毕业拿到文凭了,不过他却不想走这个路,只想自己看看点书。
冯亦凡就问周宏都看什么书。周宏就说准备看看历史。冯亦凡兴趣大来,随口考了周宏几句,周宏都应答如流。冯亦凡最后道:“小伙子不错!有志气!有胆魄!”
舒书华摇了摇头,道:“周宏自己办企业,不差钱,已经有了个很好的前程,拿不拿文凭都无所谓了,别人若都像他这样不行,所以我说他现在这样,不是他能力问题,而是运气。”
舒雅撅起嘴来,有些不服,但周宏却知道舒叔说得对。他若不凭借先知先觉的运气,他当这个保安能这么笃定?!不能!
“文凭虽不说完全没用,不过我最近也在反思,文凭到底有多大用?”冯亦凡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道:“大学不应该给学生发文凭的,首先是要给学生立身之本,要让学生在社会真正有一技傍身,就是无论社会变迁,你都有饭吃,其次是道德良知,明辨是非,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最后就是要恢复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有这个人就能一直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