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谢三很想径直走过去,大声告诉所有人,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哪怕何欢嫁过别人,都不能改变他迎娶她的决心。他一点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女人交给情敌保护,可黑衣人的目标是他,他靠近何欢,只会带给她危险。虽说加上周副将等人,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及她的家人,可他们还有正事要办,他不能为了儿女私情,罔顾社稷百姓。既然并非沈经纶指使黑衣人暗杀他,他更不能因为男人的面子,赶走沈经纶的手下,把她置于危险中。
谢三呆呆地望着何家的方向,脑海中不断晃过自己与何欢相处的种种,仿佛她就在自己眼前。
在谢三思念着何欢的同时,何欢正忙着制作九重糕。
此时离重阳节尚早,还不是做九重糕的时候,但何靖说,是同窗给了他芸豆卷儿,何欢心知那一袋子糕点至少值四五两银子,便答应他的要求,替他做一份回礼。
曹氏在一旁帮忙,对着何靖低声嘀咕:“这是哪家的少爷,一下就把四五两银子送人,平日里你不是一向不收别人东西的吗?”
何靖顿时心虚,小心翼翼地朝何欢看去,结结巴巴说,那是与他最要好的同窗,因为吃不下又不想浪费,才把余下的给他。话毕他又忙不迭解释,他知道芸豆卷很贵,却不知道这么贵。
何欢见他已然后悔了,再加上他把糕点拿回家,全完是为了分给大家,因此只是叮嘱他,以后不可随便收别人的礼,便专心和面。
因何靖一向乖巧听话,何欢并没有起疑心,只是想着小孩子必定喜欢五颜六色的糕点,便用青草汁,茜草汁等等,把粉团染成不同的颜色,再一层层叠加,放上蒸笼蒸熟,切成精致小巧的块状,摆放成不同的形状。
看着何欢有条不紊的动作,不要说是何靖,就是曹氏也呆住了,诧异地问:“大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做糕点的?这简直比酒楼的大师傅做得还漂亮。”
何欢不慌不忙地回答:“曹姨娘,你忘了吗?这还是你教我的。”
“我教你的,哪是这样!”曹氏用力摇头。重阳节做九重糕是习俗,曹氏教过何欢,不过也就马马虎虎做个样子,应个景罢了。
何欢替何靖把第二天带去学堂的糕点包好,留了一小碟子,对着曹氏说:“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怎么把九重糕做得漂亮。家里这么多人,若是没个营生,迟早坐吃山空,不如趁着大家手里还有些银子,盘个铺子好生经营。”
“这……”曹氏的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她是不反对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但陶氏必然不会同意。“大小姐,您快成亲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想尽快把家里的一切安排妥当。不如我们一起找大伯母商量商量?”何欢拉着曹氏去找陶氏,婉转地提醒她们,即便沈家再有钱,她只是妾室,半个奴才罢了,她们不能指望沈经纶供养整个何家,她更不希望何靖因此听到一些不堪的话,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何欢在陶氏的房间呆了一个时辰,才筋疲力竭地回到西跨院。
去年重阳节,她与沈经纶新婚,为了讨他欢心,她学了几天,才做出像样的九重糕。
在爱上谢三前,她以为夫妻就是那样,妻子只能依附丈夫而生,唯有处处讨好丈夫,时时以他为先。她不能说,那样就是错的,毕竟那时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相反的,他们是人人称羡的俪人。看到别人嫉羡的目光,她也曾觉得荣耀,觉得幸福就在手中。
遇到谢三之后她才发现,喜欢一个人不是讨好,忍让或者迁就,喜欢只是单纯地想看到他,每时每刻都想呆在他身边,与他分享喜怒哀乐,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世上没有谢三,她再回沈经纶身边,她依旧是“幸福”的,可如今,如果她不能彻底忘记谢三,她大概只能希望沈经纶爱上他的未来妻子,让她安安静静守着沈念曦。
何欢如往日一样,呆呆地坐在桌前,目不转睛盯着烛火。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选择了“母亲”这个身份,就只能辜负谢三,愧对沈经纶。
何欢倾身吹熄灯火,木然躺在床上,默默闭上眼睛。
那一天,她担心谢三的安危,几乎失去理智。沈钟山必定把她的一举一动告诉沈经纶了,她得补救,可是她应该怎么做?对着沈经纶诅咒发誓,她终有一天能够彻底忘记谢三,希望他多给她一些时间?
寂静的夜,何欢辗转反侧,吕八娘同样难以入眠,阴沉着脸紧盯跪在地上的手下,恨恨地说:“沈经纶果然不守信用,他分明就是利用我!”话毕,她又问:“你确定没留活口?”
“是。”男人肯定地点头,又补充道:“就算有人侥幸逃脱,对方也看不清我们的脸,更不知道我们有什么目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