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转过脸,看向辉腾,发现第三个人已经从车里下来了。是陈芸芸……
多年不见,陈芸芸还是那个陈芸芸,娇小可爱,面容娟秀,一头披肩发,恰好衬托她的安静。其实,此时我的心里并没有太多对未来的幻想,更并非是放不开过去,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只是,多年之后再见,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我应该表现得成熟一些,带着面露八颗牙的微笑,对她说:
“好久不见!”
也许我应该带着表现得像一个登徒浪子,一脸流氓相的对她说:
“呦!变漂亮了哈!”
心里幻想出无数个开场白,最终却只是傻乎乎的来了一句,
“你头发长了。”
我真心不知道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寒暄?我的表现引得我身旁的李胖子一顿大笑。搞得我很是无地自容。好在,这糟糕的表现,还是换得了陈芸芸的莞尔一笑,她说:
“你变奇怪了。”
我觉得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好在我脸皮应该挺厚的,不至于老脸一红。就在我打算再说点什么正常人应该说的话时,身后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呼。我原本有些欢呼雀跃的小心脏,一下子收紧,赶紧转头望屋子里跑,李胖子和强子也赶紧跟在我身后。等我们跑进二爷爷的卧室时,我看到王姐正跪在二爷爷的床边,全身颤抖,嘴里不停的喊着“二哥、二哥”,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二爷爷,竟然直挺挺的坐着……
此刻,二爷爷身子笔直,眼睛睁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的白墙,任由王姐在床边抽噎哭泣,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和李胖子、强子看到这种情况着实被吓了一跳。我实在吃不准二爷爷到底是不是真如李胖子所说的“不行了”。如果是假的,那还好,要是真的,这一惊一乍的,谁的心脏也受不了。将死之人,却总是一惊一乍的,任怎么解释,也很难让人觉得是个好事。
就在我们觉得手足无措的时候,二爷爷竟然开始转动他僵硬的脖子。我甚至能听到二爷爷脖子转动时,脊椎发出的干涩摩擦声。顿时,我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不是二爷爷尚且或者,我一定觉得二爷爷是诈尸了,跟白大舅是同一级别的诈尸。而二爷爷不是诈尸,倒是有点像回光返照。几秒钟之后,二爷爷用那双几乎每什么黑眼仁的双眼望着我们,再度用那个极为干涩的声音说:
“别住楼上。”
说完,二爷爷“噗通”一下,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我、李胖子、强子都吓得不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有二爷爷身边的王姐,继续抽噎着,轻摇着二爷爷的胳膊,嘴里嗫喏的喊着:
“二哥……二哥……”
这时,周瞎子在陈芸芸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老瞎子什么都没说,一派“高人”风范,如果不是之前被他忽悠过,我真的会被周瞎子这个派头折服。只见老瞎子走到二爷爷窗前,挨着床沿缓缓坐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二爷爷的手腕,开始把脉,足足五六分钟,老瞎子才放开二爷爷的手腕,又摸索着把两根手指凑到二爷爷的鼻子前,停了几秒又缓缓的收了回来,接着便是一阵摇头叹息。
看着老瞎子这表演,我是真的差点憋出内伤,想笑不能笑,想揶揄老瞎子两句吧,觉得场合又不合适。你说,是多大的高人还要探人鼻息判断生死?这点破事儿,还用摆那么大架子么?我也行啊!
我想着,贴到李胖子的耳朵说:
“你师傅用的着就是传说中的探鼻息吧!”
李胖子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意味,瞪了我一眼,没说话。
周瞎子这会儿从二爷爷床边站了起来,用脸上那副盲镜对着我们,仍旧颇具高人做派的说:
“去看看阴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