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烛火已经熄灭,乌洛蓝却因为心中有事,根本无法入睡。如泄的皎洁月光给漆黑的帐篷带来一丝光亮,她穿着寝衣端坐在桌前。面前青花茶碗中的茶汤,因为凉透了变得浑浊不堪,喝在嘴里透着苦涩之意。
饶是如此,乌洛蓝也连着喝了三大碗。此刻她在静静的等待,等待着能够让她畅快的好消息。
默默注视着地上月光倾斜的方向,大约是三更天了,这个时候正是睡意最浓重的时候,也是防范最薄弱的时候......黑暗中,乌洛蓝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该来的,终于快要来了.......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忽然响起嘈杂惊恐的呼喊声。隐隐可以闻到烧焦的气味,还有摇曳的橘色火焰及升腾的滚滚黑烟。
乌洛蓝的眼睛瞬间就是一亮,她猛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又急急停住了脚步:既然是意外,自然不能表现的太急切。等等,还得等等!既然一夜都等过去了,晚上一会又有何妨!
尽管此刻的乌洛蓝心头乐开了花,她还是耐着性子重新坐了下来。
外面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帐篷外有人在大声呼喊:“公主,公主.......”
乌洛蓝特意等了一会,才故作从梦中惊醒的模样,含糊道:“何事?”
“三皇子的大帐起火了,三皇子被困在其中,如今生死不明,您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什么!”乌洛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跳了起来。她要烧的是花怜月,为何羽元的大帐会起火?
乌洛蓝也顾不得再继续装腔作势,立刻疾步出了大帐。扑面而来的热浪与烧焦的气味越发明显,她翘首望了出去,整个东边似乎被浓烟与火光笼罩。隐隐可以看见有士兵提着装满水的木桶,或者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树枝,往起火的方向赶去。
而那个在她帐篷外呼喊的人,却奇异的消失了。乌洛蓝也没有多想,立刻召集上自己的护卫,跟着救火的人潮一起,顺着火光赶了过去。
乌洛蓝气喘吁吁的赶到起火的地方,却彻底傻了眼。原来大火燃烧的并不是羽元的大帐,也不是软禁花怜月的帐篷,居然是关系着整个大军命脉的粮仓。
乌洛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巨大的火龙,腾空而起,几乎照亮了半边天际。而且这火十分诡异,水扑上去后,火焰黯了黯,下一瞬却会燃烧的越发猛烈。
“不能用水,拿树枝扑,快,拿树枝扑.......”
一个苍老焦躁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尤为刺耳。乌洛蓝循声望了过去,却见须发花白的宇文老将军。他同样穿着黑色寝衣,满脸黑灰焦头烂额的指挥军士们灭火。
乌洛蓝焦急的环顾了一圈,见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唯独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元哥儿。
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乌洛蓝跑到宇文老将军面前,询问羽元下落。宇文老将军性子火爆,尤其是这个焦头烂额的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情应付乌洛蓝,只挥挥手,不耐烦的道:“不知道,不知道,大火烧了这么久,也没见他露面,老朽还想找到他,骂他一顿解气呢!”
乌洛蓝咬咬唇,又急急寻其他人询问,谁知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羽元的下落。
羽元的大帐离起火的粮仓并不远,乌洛蓝索性亲自跑过去寻人。负责守护大帐的护卫们也纷纷跑去救火了,奢华的牛皮大帐静悄悄的立在原地,在热浪的炙烤下,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乌洛蓝心中焦急,一把掀开帐帘闯了进去,却失望的发现,大帐中居然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羽元去哪了?
乌洛蓝心慌不已,外面那场大火实在起的蹊跷,场面又是一片混乱,她的元哥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想到这里,她摔下手中的帐帘,转身离开了大帐。
眼前又是火,又是烟,还有无数被烧尽的灰烬在空中飞舞着,落了人满头满身。
元哥儿,你究竟在哪里?乌洛蓝的眸光茫然在一张张晃动的面孔上扫过,浓烟熏得她泪水涟涟,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却依然不死心的在人群中奋力寻找羽元的下落。
不但是她,还有她的护卫,羽元的护卫都在寻找这位凭空消失的三军统帅。宇文老将军在得知一直没有羽元的消息后,甚至怀疑是有敌军细作趁乱将他给掳走了。
一夜就这在浑乱中过去,粮仓里储存的粮食被烧去十之七八后,大火终于被熄灭了,遥远的天际也由漆黑变成明亮的蓝色。朵朵白云悠闲的飘荡着,眼看着这一天又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可惜一夜未眠,加上粮草被毁,统帅失踪,羽元的大军被低气压笼罩着,个个都是人心惶惶。
羽元不在,身为他的舅父,又是年纪最长的宇文老将军,自然暂时成为了众人的主心骨。老将军彻夜未眠,又救了一夜的火,加上担心羽元的安危,他的一张老脸已经黑沉似水,写满了焦灼。
“启禀将军,东营没有找到。”
“启禀将军,西营没有找到。”
“启禀将军,南营没有找到。”
“启禀将军,北营没有找到。”
宇文老将军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怒火吐吐直冒。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怒声道:“都是没有找到,没有找到,养你们这群废物究竟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