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面色发白的皱紧了眉头,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借助这位夫人的力量为自己姐姐报仇。这才一会的功夫,难道她病得太重熬不过,终于香消玉殒了?
潇潇后背不断冒着冷汗,手脚都开始哆嗦起来。她犹豫片刻才战战兢兢的将手伸向花怜月的胸口处,在感觉到微弱的起伏后,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潇潇双膝发软,狼狈的跌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用衣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原本死去一半的心思却再次活泛起来。
此刻的花怜月已经是潇潇唯一能抓到的希望,满心都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她绝对不会让这丝希望破灭。
稳住心神后,她才站起身寻来了干净的空碗,小心翼翼的掏出那颗已经变形的紫金九还丹放进去,往碗中倒了些热水用勺子搅动片刻,那颗紫金九还丹完全化开,成了漆黑如墨的药汁。
然后她又取出一把刚从河边摘来的芦苇杆,一头放进碗里,一头放进自己嘴里轻轻一吸。
很快她就感觉到药汁的温度已经从芦苇杆底部蔓延到唇边,她立刻用牙齿轻轻咬住杆身,将另一头从药碗中拿出来,掀开花怜月的嘴唇往她牙缝塞去。
新摘下来的芦苇杆十分鲜嫩,还没塞进去就直接在花怜月干裂的唇边折断了。里面的药汁瞬间流了出来,顺着她的嘴角一路滑落,最后浸入她凌乱的发丝中。
“哎呀!”潇潇懊恼的直跺脚,这救命的药汁可珍贵的很,那么一颗就化成半碗水而已,就算只洒了一些,也让她心疼不已。
稳了稳心神,她又拿起另一根芦苇杆如法炮制......
一个时辰以后,地上多了一堆折断的芦苇杆,花怜月的发梢一滴一滴的往外滴着药汁,潇潇端着已经快要见底的药碗,简直是欲哭无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是很简单的事,为何在她手中却这样难?难道就连上天也不肯给她复仇的机会吗?本来被仇恨占据了全身心的潇潇,再次受挫后快要崩溃了。
只是被这么一折腾,能够明显感觉到花怜月的呼吸似乎顺畅了许多,她一咬牙,附身趴在花怜月的耳边,压低了嗓子恨声道:“我知道在这世上你一定有放不下的人,所以不想死,也舍不得的死,才会一直苦苦支撑着。我想要救你,我也一定要救你,如果你想活就要配合我将药喝下去。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潇潇死死抓着花怜月的肩头,疯狂的死命摇晃着,恨不得能将她从昏迷中摇醒。
花怜月本就浑身是伤,潇潇这样死命摇动,似乎牵扯到了伤口,昏迷中的她痛苦的皱紧了眉头,显然十分难受。
潇潇的眸子却是猛地一亮,虽然只是简单的皱紧眉头,这却是从昨夜以来,她第一次看见花怜月有了反应。她忙试探着唤道:“夫人,夫人.......”
花怜月自然没有回答,喉头却发出几声浅浅的呻吟。“太好了.......对了,要喝药,喝药,喝了药才能活下去”潇潇几乎跳了起来,她一边神经质的絮叨着,一边将花怜月依旧滚烫的身子抱起来。芦苇杆已经全部折断了,她索性直接端着碗,将仅剩的药汁往花怜月嘴里灌去。
“快喝,快喝.......”药汁还是顺着花怜月的唇角流了出来,潇潇几乎是崩溃的低吼道:“你倒是快些喝呀!没有这救命的药,你就会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潇潇猛地将手中的空碗往地上砸去,一声刺耳的脆响后化为一堆碎渣。
她用拳头堵住了自己的嘴,眼眸中全是疯狂与绝望。不是为了花怜月的生死,而是为了自己的弱小,自己的无能......
帐帘唰的一声被掀开了,一个穿着软甲戴着头盔,满脸青色胡渣的士兵大步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残渣碎片,又环顾了四周一眼,随即逼视着潇潇,警惕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潇潇心头一惊,忙垂下眸子,勉强勾起唇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脸,卑微的道:“没,没事?手滑将碗给打了。”
“手滑?”来人显然并不太相信,他唰了一声抽出腰间佩刀,用刀尖拨了拨地上的碎片。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还是警惕的道:“将她放下,你随我去见三皇子。”
“为,为什么?”潇潇失控的尖声反问,随即她又压低了嗓子,陪着笑脸道:“这位军爷,我真的只是手滑才会将碗打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来人冷眼看着她,沉声道:“我不管,这些你自己与三皇子解释。”
潇潇见他十分坚持,根本就不容自己辩解,她暗暗握紧了拳头,迟疑片刻后,才缓缓的将怀中的花怜月放下。来人朝着帐帘处偏了偏头,沉声道:“别磨蹭了,走吧!”
潇潇见实在逃不过,只能无奈的站起身,在来人炯炯的逼视中,朝着帐帘外走去。她转身才走出几步,紧跟在她身后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杀机,他举起了手中的钢刀。只消一刀下去,潇潇必定难逃一死。
“远扬,不可以......”一个虚弱的沙哑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这个声音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帐篷中一前一后的俩人,却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潇潇回头想去查看花怜月的情况,眼前却闪过一道寒芒,居然是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对准了她的后心。而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了过去。
张远扬有些猝不及防,好在他的反应十分灵敏,忙将手往后一撤,另一只手捞住了还未来得及惊呼的潇潇。他的铁臂紧紧环住了她的纤腰,才避免了她血溅当场的悲剧。
伏在张远扬的怀中,潇潇也惊出了一声冷汗。她万万没有想到只是转身的一瞬,自己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若不是花怜月突然出声,估计此刻她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去。想到这里,她如受惊的兔子般跳了起来,狠狠的一把推开了搂着她的张远扬。
她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差点撞倒了身后的洗脸架,她才稳住身形。压低了嗓子,潇潇警惕的问道:“你不是三皇子的人,你是谁?”
张远扬却没有理会她,他将钢刀收入刀鞘,转身朝着床榻上的花怜月扑去。他十分激动,似乎很想抱住她。却因为看清她的虚弱,以及浑身的伤后生生停顿下来。
“花姐姐,是谁将你伤成这个模样?你告诉我,我杀了他替你报仇!”花怜月半死不活的凄惨模样显然让张远扬极为愤怒。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触花怜月干裂青肿的嘴角,眼中全是心疼。
其实先前那一瞬,花怜月还以为是自己在经历了冰与火的痛苦煎熬后出现了幻觉。此刻她才真的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一脸胡渣,还穿着北冥士兵服饰的男子,居然真的是张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