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纪稍长,肤色偏暗黄的夫人笑嘻嘻的道:“去吧,去吧,你说的这些,我们正好还要仔细琢磨一番。”
花怜月大摇大摆出了寝室来到正厅,她径直在大夫面前的四方桌旁坐下,不客气的催促道:“麻烦这位大夫快些,屋子里还有一群夫人在等着我。”
依青与大夫同时眼角一抽,他们以为女子都爱惜自己的容貌,尤其是花怜月伤在脸上,若是不小心留下伤疤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按说应该是她小心翼翼的求着他们才对,如今形势全都反过来了。这位满不在乎的模样,好像是他们来求着给她疗伤。
大夫朝着依青看了一眼,俩人同时眉头皱起。花怜月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之间的神情变化,还在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桌面催促:“大夫,大夫,别傻愣着了。要看就快些看,不看我可就走人了。”
大夫终于回过神,他轻咳一声,微皱着眉毛在她对面坐好,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也许是被花怜月弄得心烦意乱了,略略探查了脉息,他收回手道:“这位小姐......”
“不用说了!”花怜月一抬手,道:“外敷的,内服的,你只管开来就是。”
大夫眼角狠狠一抽,低眉顺目的道:“是。”
“退下吧!”花怜月冷冷的一挥手,居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之气,大夫不敢多言,忙弯腰退了下去。完全忘记了,她什么身份都没有,他实在不必如此恭敬。
还未走出院落,大夫就隐隐听见身后的花怜月在训斥依青:“没听说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吗?以后这样的庸医,不必找来了。”
年近五旬的大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抚着自己今晨才刮干净的下巴,心中感到无比憋屈:难道爱惜容貌也是错吗?
依青已经被花怜月一顿乱拳弄得眼花缭乱,除了唯唯诺诺的称是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于是一整天的时间里,她就傻乎乎的看着花怜月与那些夫人及她们的侍女们,一起捣鼓着,将各种食材混合在一起,调制成乱七八糟的糊糊抹在脸上。
不但这些夫人,就连那些侍女也被拉着抹了一脸糊糊,于是本就不大的寝室里,四仰八叉的躺着无数人,不时还响起嬉笑声:“你踩到我的脚了。”
“你的糊糊弄我裙子上了。”
“这个加了玫瑰花瓣,闻着挺香的。”
“哎!我还第一次知道牛奶还可以往脸上抹,不知道羊奶可不可以抹脸......”
花怜月望着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女人,再看看门口处一脸茫然的依青,暗暗冷笑。既然你喜欢暗中玩手段,我偏偏要热闹起来。除非你敢明目张胆的当着所有的夫人面对我动手,否则你就只能眼巴巴看着。
“喂,这些珍珠粉是拿我的珍珠手链磨的,你不许动!”
“不动就不动,谁稀罕。那你也不许动我的白附子,整个风华殿可只有我的院子里才有......”
花怜月还未得意多久,那边乔美人已经与另一位夫人争持起来。花怜月头疼的一拍额头,匆匆赶过去灭火。
能够将这些夫人全部聚集过来,实在也是误打误撞。昨夜乔美人泡了药浴,敷了花怜月帮她调配的药膜,早上起来发现果真皮肤上的黑气淡了几分,皮肤也显得光亮且细腻了不少。她兴高采烈的来寻花怜月,正好叫一位闲逛的夫人看见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于是她暗中拉着阿福打听。
花怜月恰好瞧见了,灵机一动就花言巧语的将那位好奇的夫人请进来,宣传她号称来自东秦皇宫的美容秘法。
实际这些据说都是她那爱美的娘亲折腾出来的,还让柳义良一一记录下来,说是准备以后用来发展一个美容王国。可惜目标还未实现,娘亲就在生她的时候毙命。而这本记录了无数美容秘法的册子,柳义良自然是交给了唯一的女儿保管。
东秦的女人是出了名的最会打扮保养,尤其是皇宫里那些身娇肉贵的贵人们。而他们这些属国的女人,一向都是以东秦女子的穿衣打扮为临摹目标。
加上女子天生就爱惜自己的容貌,尤其是这些成日除了吃饭睡觉无所事事的众位夫人。于是一传十,很快风华殿中的夫人们来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也派人在花怜月的院子外打探消息。一时间,花怜月这座小小的院子,居然成了整个风华殿的焦点。
依青都被挤在了屋门口,她由最先的震惊变成焦躁,再由焦躁变成无奈,最后由无奈变成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她不断抚摸着藏在袖袋中的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心中暗暗盘算着,没有完成主子的交代,今夜要怎么求饶。
只希望能少挨些打骂就好。她垂眸扫了自己的左手一眼,暗中打了个寒噤。此刻她的左手的半边手掌还是青紫红肿,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估计那位大夫也被花怜月气着了,药熬好后,也只是让一个药童送来。依青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无精打采的将药童打发走,自个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翼翼的走进寝室。
避开人群,将还在冒着白烟的药汤放在花怜月手边,她陪着笑脸道:“小姐,药放在这里,你记得趁热喝!”
“嗯,放下吧!”花怜月正在用新鲜玫瑰花瓣榨汁制作玫瑰香露。头也没抬,只淡淡的吩咐道。
就知道会这样!依青不抱希望的微叹口气,咬咬唇,无奈的转身欲走。
耳尖的花怜月听见她的叹息声,抬眸扫了依青一眼。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药碗,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即一饮而尽。
依青的眼角余光刚好扫见她的动作,她猛地回头,不可思议的道:“你,你喝了?”
花怜月扬起眉眼,诧异的道:“不是你让我趁热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