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刘晖胸中憋了几个月的怨气忽然就消散了。他走到纪煊面前,掏出一块淑妃亲手绣的的锦帕递了过去。小声道:“算了,咱们不斗气了,还是和好吧!”
纪煊顺手接过帕子,不客气的醒了醒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我们什么时候斗过气吗?”只是他脸上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得意模样,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愉悦。
两位昔日的伙伴又重归于好,他们一同学四书五经,一同学书法绘画,一同学行围骑射,好的就像是一对亲生兄弟。
纪煊从不在刘晖面前掩饰他的狡诈,阴险,心狠手辣。刘晖也从不在纪煊面前掩饰他的野心,权谋以及愤愤不平。俩人即惺惺相惜又相互护持,至于曾经让他们决裂的香肉事件再也没人提起过。
直到刘晖十八岁那年,他带着一位天真娇憨的少女来到纪煊面前。他喜滋滋的对纪煊介绍道:“这是笑蓉,是我心爱之人!”
正午灼热的阳光直射窗棂,让纪煊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回过神后非但没有为刘晖感到高兴,脸色反而渐渐阴沉下来。
笑蓉人如其名,是个性子娇憨又极为爱笑的少女。可纪煊阴森的眼神还是让她害怕了,她躲在刘晖身后,小声嘟囔道:“二皇子,纪世子可是不喜欢笑蓉?”
刘晖忙安慰道:“不会,纪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欢的人他也一定会喜欢。只是你们初次见面,还不熟悉而已。你们俩是除了我母妃之外,对我最好之人,我希望你们也能成为朋友。”
笑蓉闻言鼓起勇气对纪煊盈盈一福,道:“纪世子,既然二皇子都这么说了,希望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一同辅佐二皇子成就一番大业。”
纪煊闻言眉头一挑,似笑非笑道:“笑蓉姑娘可真是爱说笑!”
笑蓉抬头望着纪煊,不解的道:“难道纪世子不愿意辅佐二皇子?可笑蓉明明听人说,纪世子是二皇子最好的朋友。若是连你都不肯帮他,那二皇子也太可怜了!”她明明是说着咄咄逼人的话,可是那神态却是娇憨无比,让人没有办法从心底生气。
当然这个人不包括纪煊,刘晖深深知道这一点,可他也来不及堵住笑蓉那张不太牢靠的嘴。
他只得略带慌乱的对面色难看的纪煊道:“笑蓉不知世事,只是单纯的为我打抱不平而已。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可千万不要见怪。”
纪煊却微微一笑,道:“笑蓉的确是天真可爱,又出身高贵。就算是做太子妃都绰绰有余,难怪你会怦然心动!”他的声音是那样虚浮,就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漂浮不定。
那时笑蓉颇为得意,就连笑容也甜美了几分。刘晖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有听出纪煊话中的深意。
待笑蓉走后,纪煊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固执的看着刘晖,冷冷道:“你就这么喜欢她?她的确有显赫身世,娇俏可人的外貌,就像是那耀目的牡丹。可是牡丹太过醒目耀眼,不管在哪里都会引来众人瞩目。笑蓉不适合你,你给不了她要的养分,反而会被她的口无遮拦给拖累。”
“所以,你要我放弃她吗?她可是我唯一喜欢过的女子。”刘晖压抑着愤怒,低声咆哮道:“我从来没有碰到过想要的女子,就算是梦中的邂逅都不曾存在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我想要的,她也要我的女子出现。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作为我唯一的朋友,非但不祝福,还如此诋毁她。”
纪煊回过头来,直直望着刘晖,幽深的眼眸中弥漫着冷漠。他沉默不语,刘晖也倔强的望着窗外不肯回头,书房里一片静默。
终于,纪煊望着刘晖的背影,轻轻一笑,唤道:“刘晖!”刘晖没有回头,纪煊不以为意,他扯了扯嘴角,道:“不管你怎么想。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夺来。”
语毕,他再次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听到房门阖上的声音,刘晖才神色复杂的回过头来,他的眼中有着歉疚与坚定。其实他知道纪煊说得极有道理,笑蓉的性格,的确不太适合目前的自己。
可是那又如何?
刘晖一甩袖子,再次望向窗外,书房里又恢复了一室清静。
笑蓉出现后,亲密无间的二人又有了隔阂。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淑妃,都旁敲侧击的问刘晖,为何许久没见过纪煊了。
刘晖成日与笑蓉厮混在一起,还真没发现纪煊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自己了。不过,刘晖并不着急,他知道纪煊就算生自己的气,也舍不得气太久。
他,始终都是除了母妃外,最关心自己的那一个。
可是刘晖万万没有想到,纪煊还是将怒火发泄在了笑蓉身上。
半年后,那是一个寒凉的夜晚,京城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笑蓉跟着母亲回外祖家探亲,却在一向太平的京郊碰到了劫匪。不但被他们抢了行装,还被笑蓉推进了深潭中。
刘晖得到消息赶到时,笑蓉的尸体已经从深潭中浮了上来。那情景就像是一副画卷,流云,枯枝,白雪,寒潭.......还有静静漂浮在水面上的女尸。
笑蓉身上的粉色衣裙在水面上层层叠叠的散开,就像一朵怒放的芙蕖花。
刘晖伤心欲绝,回去后大病了七天七夜,待他睁开眼睛,却看见纪煊面带微笑的坐在自己塌边。
静默片刻,他才咬牙道:“纪煊,我真想杀了你!笑蓉她是一个人,不是一条狗,你怎么能想杀就杀!”
“我知道!”纪煊不甚在意的挑挑眉,道:“刘晖,相信我,笑蓉真的不适合你。她在你身边半年,因为口无遮拦,为你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拜她所赐,太子已经对你动了杀心。如果你真的娶了她,我相信不出一个月,遇见山匪袭击的就必定是你......”
“那又如何?”刘晖冷言打断了纪煊的话,他努力撑起身子,嘶声低吼道:“就算成为了太子的眼中刺,那又如何?纪煊,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