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带俺走吧,俺一天都不想在这了,憋屈死人呢!”怀里的莲香哭得像个泪人一样。
杨棒子轻轻拍着女人的肩头,脸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
“妹子,妹子,别哭了,哥心里也堵得慌呢,等俺见了司令员,把个咱两的事说上一说,能成呢!”杨棒子轻轻把莲香扶起来,用袖子擦着女人的泪水。
窗外的椿树上,喜鹊子“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女人不哭了,挽了挽散开的头发。
院子里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还有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咒骂声,房门突然被拍的山响!
杨棒子霍地站起来,整理了下军装,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就把门栓拉开,猛地拉开了门,大瞪着双眼看着一院子黑压压地人。
院子里本来乱哄哄的,一下子鸦雀无声了,老少爷们,老娘们小媳妇地,一起把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这个穿着八路军军装的黑大个。
这都是上河滩村的毛氏宗族的人,来捉歼的,早就听闻毛尚德家的寡妇儿媳妇,老往八路这个连长屋里跑,族里的人风言四起。
今有人报信说个毛周氏进了连长屋子,门就拴上了,毛老汉领着族长和自己门里的爷们们,闹哄哄地寻上来了。
莲香就站在杨棒子的身后,像一头母豹子,随时要跳起来咬人呢!
老族长发了话,说个寡妇子不守妇道,族里要拿回去,按族规办。杨棒子“哼”了一声,说了要娶这个毛周氏,问族长同不同意。
毛老汉不干了!自己的儿子死了4年多,儿媳妇子还算个规矩,这咋黑大个连长来了,低眉顺眼的小寡妇凶张的不行嘞!还要改嫁!想都别想!
撸胳膊挽袖子地上去要拉出毛周氏,好好整治这个丢人败兴的货,没成想一膀子就叫黑大个给顶回来了。众人发了一声喊,齐齐地涌上去,把个黑大个裹在中间,一群子妇女子拉胳膊拽腿的拖了莲香就走。
拉扯中,老族长不知道挨了谁一脚,脚下一侧歪,摔倒了,这下子老少爷们怒了,有人喊上了:“八路打人啦!八路打人啦!”,杨棒子说不清了,身上挨了无数拳脚,左挡右搪的,好不容易冲出了人群。
莲香没了踪影,街上乱哄哄的,全村的人都出来瞧热闹。杨棒子气急败坏地对赶来的战士们下了命令,把在村外训练的人全召集回来,集合!
指导员不同意这样做,地方上的干部也来劝和劝和,杨棒子拽出腰里驳壳枪,吼了一嗓子:“哪个拦老子,崩了他狗娘养的!”指导员拉着他胳膊不放,被一脚踹翻在地。
杨棒子带的兵,除了他谁也指挥不动,集合完,跟着杨棒子四下里找人。和莲香平曰里最好的孙家二闺女,村上妇救会的,让孩子给杨棒子传个话,说莲香人被拿刀毛氏祠堂去了,快去救,晚了,就被点了天灯了!
毛氏祠堂外面,毛家的人聚集了上百口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铁锹、钉耙、菜刀、捣衣棒子,黑压压地举着,堵在当院里。
杨棒子领的人上了刺刀,两下里对峙着,杨棒子暴跳如雷,也还没犯浑到冲老百姓开枪的地步,急的干跳脚没招。
听得见院里刚才莲香还高声怒骂,挨个数落族里那些平曰里对她不轨的长辈们,她自己的公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族长也被骂上了!可没一会,没了声息,估摸着嘴被堵上了。
眼瞅着院门口的人挤得水泄不通,院墙上有人喊着,说是院子里柴火堆架上了!不能眼看着女人子这么死在眼巴跟前!杨棒子军帽一甩,军装一脱,光着膀子,顺手抄起警卫员扛来的松木棒子。
告诉所有的战士,把枪都堆一起,一排跟着他,二排挡人清场,三排看枪堵上路口。下完命令,两米多长的棒子在手里转了两个圈,双臂一扬,抡起大棒子向院子里冲过去。
杨棒子这个名号不是瞎起的玩的!苏区反围剿的时候,几个战士才合一条枪,那时候的杨达业总是扛着一根松木大棒子,子弹打光了,抡起棒子一扫一大片!挨得近的,不是脑袋开花就是腿脚尽断,所以手下的弟兄们才起的“杨棒子”这个外号。
多年不用棒子了,手艺还真不生疏,两米多长的大棒子舞起来呼呼生风!啥铁锹钉耙粪叉子的,挨上棒子那就是一个飞!碰上棒子那就得离了手!杨棒子还算手下留情,没往这些老乡们的身上招呼,就在这些脑袋上空挥舞,爷们子娘们子哭爹喊娘地趴倒一片一片的,吓得!
身后跟进的战士们忙着拉胳膊拽腿地,把地上趴着的老乡一个一个地甩到旁边去。杨棒子前面开道,后面战士清场,没一会呢,院门口的人群就被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