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具担架一字排开摆在武卫平面前,武卫平虽然心中有所准备,但是看到这场景不由得还是感到有些触目精心。担架上的村民个个都目光呆滞、脸色蜡黄、骨瘦如柴,现在即使已经进入了初冬,依旧能闻到他们身上向外散发的难闻的味道。
武卫平面色沉重的沿着担架一个一个看过去,王三发在旁边向武卫平作着说明:“大领导,这些都是我们村的村民,年龄最小的才二十多岁,最大的也不到五十岁,都是村里的青壮劳力、是家里的顶梁柱,可是好好的,忽然就这么地瘫痪了,不但不能继续干活养家,而且还要拖累家里人照顾。”
“怎么会这样?”武卫平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王三发说道:“医生说了,这些都是什么‘汞’污染造成的,说什么水银蒸汽破坏了脊柱神经。”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除了这些瘫痪在床的,村里还有十多个精神错乱的,也是与什么‘汞’污染有关。我们怕惊扰到省里的领导,就没把他们带过来。”
顿了一顿,王三发又说道:“这些青壮年都不说了,但是村里每年都要出现几个畸形胎儿。作孽啊,大人们受罪就可以了,干嘛要让无辜的孩子也跟着受罪呢?这次村里也带过来了几个孩子,也请大领导看一看吧。”
说着不待武卫平发话,王三发就示意后面那几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上来。
村妇们神情木然地抱着怀里畸形的孩子来到武卫平身边,让武卫平一个个观看。当初生下孩子的时候,她们也哭过闹过,感叹过自己的命苦,甚至想把孩子杀死。可是她们实在是下不去手,这些可怜的小生命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但是毕竟是她们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造孽,真是造孽,为什么大人造的孽,要让后代来承担呢?现在她们已经是认命了,不管孩子怎么样,她们都要把孩子养大诚仁,养一辈子,直到她们老了,养不动了,那只能是听天由命了……武卫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觉得每多看一眼,脸上就像是多挨几个耳光一样。作为中原省主管环保的最高官员,在他治下出现这种情况,对他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虽然说这些污染情况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很多都是在他到中原省之前就存在的情况,但是他到中原省一年多来,这些情况并没有丝毫改善,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官员,这不能不让他内心充满愧疚。
“乡亲们,情况我都知道了!”武卫平沉重地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这次过来就是治理大龙溪污染的,你们放心,这次省政斧是铁了心的要治理大龙溪污染,这大龙溪污染一天治理不好,我就一天不离开邙北市!”
“大领导!”王三发噗通一声又给武卫平跪下了,他身后的梨树口村村民也都跟着跪倒在地:“您这次如果能真的把大龙溪污染给治理好,我们梨树口村全村老少爷们儿替您在我们村里祠堂立功德碑!”
“老乡,你怎么又这样了?”武卫平弯腰把王三发拉起来,又对王三发身后那些梨树口村村民说道:“乡亲们,你们快起来吧。我武和平当不起你们这么一跪啊!你们放心的回去吧,当将来大龙溪治理好了,我再去村里看望你们,和你们拉拉家常好吗?”
梨树口的村民热泪盈眶。除了赵市长之外,他们啥时候见过这么好的官啊?那些官员甚至还没有芝麻大,就开始对他们横眉冷对,这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有些官员他们甚至连见一面都不容易。眼前这位省里下来的大领导,一点架子没有,说起话来巨巨贴心,甚至比赵市长还要好,怎么能不让他们感动呢?
“大领导,我们谢谢你了!”村民们齐声说道,有几个村民甚至磕了几个头才肯起身。
王三发从怀里掏出一份材料,捧到武卫平面前:“大领导,这是我们村里写的材料,后面有我们村两千多个村民的签名。我们保证这材料里的事情每件都是真实的,大领导可以派人下去调查,如果这材料里写了一句假话,就让我们梨树口村村民世世代代都喝那烂臭的大龙溪水!”这个毒誓发的可真够重的。
武卫平接过王三发的材料,说道:“好,这份材料我会仔仔细细地看的。”然后又问王三发道:“你还有什么情况要反映?”
王三发摇了摇头,说道:“情况都在材料里了。”
武卫平拉住了王三发的手说道:“老乡,那要不先这样?等我看过材料,有什么情况再把你请过来,好不好?你现在先带着村民回去吧,天不早了。”
“好,大领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王三发带着村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