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位于学校办公楼的最西边，比较安静。办公室不大，只20平方米，迎面墙上嵌着一幅余德水接待省教育厅领导来视察工作的照片，右边放着他办公用的两张九斗写字台。旁边是两把转椅，桌上有一排毛笔，一排钢笔，一叠堆放整齐地文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排刷考究红漆的书架，堆满了书，书架右侧是一盆绿色文竹盆景。

余德水坐在办公用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他这几天很烦恼。高一年级一个他很看重的青年物理教师被临近的巨江二中挖走了。培养一个青年骨干多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年富力强的中青年教师，可能会直接影响学校该科目的教学水平。奈何，灵泉县经济落后，每年县里的拨款有限的很，全校教师的薪资水平在整个巨江市都是垫底的。这还是本地区的巨江市的兄弟学校来挖人，要是之江省东部北部地区的发达地区的学校来挖人，那还了得，灵泉中学直接就成了他们的教师人才基地了，还能有发展吗？

尽管是一件小事，但余德水感觉很敏锐，他已经从这件小事中，察觉到了学校发展的巨大危机，那就是办学经费的短缺对学校进一步发展的制约。今后，各个中学的竞争已经不是你关起门来一股脑儿抓教学质量就行的了。资金，资金才是决定性要素。

还有学校本身的基础建设问题也是个大麻烦。目前的两幢教学楼都是八十年代初建的，虽然还不算什么危楼，但已经显得十分老旧，下雨天，个别教室甚至还有漏水的问题。这个问题，他就算是想拖也拖不起啊。虽然不久前评上了省级重点中学，可是每年还要复评的。上次评审组来检查的时候就对学校的硬件建设问题颇有微词，要是再没什么改观，说不准下次评议，还没挂热的重点中学的头衔就会被撸了。

几年前他就有新造两栋教学楼和一栋宿舍楼的想法，总预算480万，可直到现在资金还没到位。县里自己已经跑了不知多少趟了，主管科教文卫的郎丰副县长已经够慷慨的了，给他批了200万元的预算，还为他跑了几趟银行，带来了100万的贷款，加上学校自己积累的50万，还差100多万，该怎么办呢？这已经是县里的极限了，他不能要求太多，就是县里公务员的工资也是经常延迟的。

要不向学生家庭借款？整个学校有1000多学生。向每人借个1000块钱，也就差不多有100多万了。可他实在是开不了口，虽说是借，可是整个灵泉县的家庭都不富裕，县城里的孩子借出1000多块或许没问题，那些家在农村的孩子家庭绝对是有困难的。他可是知道，直到现在，很多农村的学生，这个学期的学费都还是欠着的呢？可他能说家在城里的学生多借点，家在农村的学生可以少借点吗？这种有违公平的事情，城里的学生也不会买账的。

哎，伤脑筋啊！

“你好，余校长！有空么？”轻敲了一下校长办公室的门，秦天柱毕恭毕敬地站长门口。对校长，秦天柱还是有些畏惧之情的。

“你是秦天柱吧，凌老师家的孩子！”他对秦天柱还是有印象的。

“怎么，有事吗？”

“嗯，是有点事想请校长商量下！”秦天柱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人家大校长忙的很，可没功夫与他一个初中生瞎聊。

“是这样的，我想拍部电视剧，一部关于教育问题的电视剧。想动员下我们灵泉中学的力量！”

他要动员学校的力量，自然首先是要得到校长的支持，要不然这个项目直接就可以宣布夭折。

“你…你…你说什么？你说你要拍个啥？”余德水脑子没转过弯来。

“拍部电视剧，一部关于教育的电视剧！”秦天柱也知道，校长可能一时之间对他的话有些难以消化，干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他听：“前段时间，我写了首歌和一本电影剧本，卖给了刘得华，承蒙他看得起，卖了一百万的高价。我想啊，这些钱放在银行里都是死钱，干脆拿出来做点事。同时，自我感觉自己编个故事还成，就打算拍部电视剧。拍什么呢？一百万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拿来拍部正常的电视剧还是有些拮据的！所以，我选的是拍关于教育的电视剧，演职人员都是我们灵泉中学的师生，也算是本色演出吧，我也节约了投资成本！”

他说了这么多，余德水只记住了秦天柱卖歌卖剧本赚了一百万的事。这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凭什么呀？我为了建楼的几百万资金劳心劳肺，跑断了腿，还是一筹莫展。你个奶毛还没褪光的半大小子，竟然轻轻松松就赚了一百万？拍什么电视剧啊，你把你那一百万直接给校长花不就完了吗，校长一定给你发一枚大大奖章，期末考试的成绩你直接自己填就好了。

哎，这个世道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余德水有点伤心了，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秦天柱见他长久不说话，又补充道：“写歌写剧本的事，褚老师和我妈都知道。我妈也同意我拿赚来的钱拍电视剧，本来还想她来跟你说的呢。怎么样，校长，你同意吗？”

“嗯，这个问题呀……”余德水一下子也没想好到底答不答应。从本心来讲，他是不太同意的，动员师生去拍电视剧，多耽误教学啊，现在的升学率竞争可是越来越激烈了。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打击学生的积极性。再说他也要考虑到凌雅雯的面子。

“校长考虑了一下，空口无凭的，我也没法答应你什么。要不这样，你先把剧本写出来给我看看，我也要与我们的党委书记商量下，要是真的开拍，怎么说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件大事。”

余德水决定使用拖字诀，等你把剧本写出来再说。

秦天柱听了觉得有理，剧本没写出来前，别人也实在难以下决心表态支持。也就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