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鼎玢皮里阳秋地一笑:“这话可是好笑?当初不叫他们在一处的人,除开皇太后和先帝还有第三人?人人都说我沈鼎玢功利心太过,做了宰相和太子太傅还不够,希图做国丈权倾天下。既然是这样,恐怕天底下最巴望这桩亲事成的人应该是我沈鼎玢,只是怨恨我最深的人也是我的宝贝女儿,她恨我拆散了她跟心上人的婚事。还让她嫁了个这一生她都不愿正眼看的人,谁不知道我沈鼎玢一生无子,只有这个宝贝女儿。她却要跟我生分了,我这份委屈跟谁去说?说到底,还是要多承皇太后和先帝的隆恩。要不怎么会有这档子事!”
皇太后被沈鼎玢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如今后悔也是晚了,打从凤哥儿成婚时开始,我就是埋怨自己埋怨先帝,何苦当初把他们逼得那么紧。连带着逼着您也左右为难,要说就是凤哥儿跟亮儿有缘无分,做不成这天底下第一等的夫妻。”
沈鼎玢盯着皇太后半晌:“臣倒是觉得皇太后有意让先帝将皇位传给当今皇帝,是心疼小儿子。要不也想不出那么个说头,什么叫皇太子胸无大志,不得开疆扩土,不能谨守太祖太宗基业。太子不行,宸王就行?”
“都是我自己生养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会厚此薄彼,谁叫当初问亮儿一句日后志向如何,你知道他是玩笑惯了的,非要说是做个太平天子。这话先帝听了如何不恼,他最是恼恨亮儿不学好,自然是要逼着亮儿当着凤哥儿的面说实话。凤哥儿跟他两个,哎,就是一对儿活冤家。”提起当年,一切都是历历在目。
作为母亲,怎么会不宠爱自己的儿子。生的两个儿子,都有问鼎皇位的机会。谁做皇帝对她而言都一样。只是有谁知道她多希望,沈菱凤能够做皇后。这是她不愿跟旁人说,甚至连连丈夫都不能说的实话。可是这话沈鼎玢可以说,他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话说到这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沈鼎玢起身准备告辞,男女有别也好,君臣之分也罢,更可以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有可以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
“等等。”皇太后也不好十分挽留他,她清楚他的脾气,说多了不好:“我回京城之前,见了一次亮儿。亮儿说他去乡间看你,你才来的京城。替我劝劝亮儿,叫他别十分扭着了。到底是他兄弟,好不好的总是一辈子的兄弟。不论是兄弟还是君臣,总要相见。兄弟间的扣儿解了才好,我不想看到手足相残的一天。”
“沈鼎玢一介草民,管不了皇家的事情。”走到门口的人,站住脚:“何况沈鼎玢少年时颇读书。也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
“乡间有个说法,想来沈大人也是清楚的:嫁出去的姊妹家中出了事儿,不论是姊妹还是姐丈妹婿过世,总要这个做哥哥兄弟到了外甥家才能办事。舅舅为尊,不论是帝皇家乡间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