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更衣之后,喝多了的罗东源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菡子旭和凯文商议片刻,来到前面的县衙大堂,想和郑毅做一次深谈,听师部参谋说郑毅已经出去巡视军营和岗哨,至少要到深夜十一点半之后才能回来,两人只好回到后院的寝室,对着烛光低声交流自己的感想。
“凯文,你对郑将军有何观感?与四年前相比,有哪些变化让你印象深刻?”菡子旭说完,抽出支香烟凑到蜡烛的火苗上。
凯文修剪好用去一半的粗大雪茄,拿过烛台点燃,深吸了两口,浓郁的烟草味道在寂静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郑的变化很大,在码头上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我感觉就像看到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威严而又深沉......”
“我似乎从他身上,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真难以相信他今年只有二十二岁,好在他还记得我,记得我的妻子伊琳妮,还和四年前一样热情而真挚......”
“当时我们在沪海礼查饭店顶层的孔雀大厅偶然相遇,一起度过了难忘的晚餐时光,第二天上午一起在简陋的店铺里享用美味的灌汤包之后,彼此就匆匆告别了!”
“说真的,那时候的他,就像个充满活力的大学生。”
菡子旭微微点头:“你一直没有把郑毅将军和郑萱女士联系在一起考虑吗?”
“你这混蛋!竟然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晚餐的时候我悄悄问过郑,估计现在你仍然不会说,就像你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向郑提起你们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一样。”凯文颇为恼火地瞪着菡子旭。
菡子旭咧嘴一笑:“亲爱的凯文,这事儿可不是我的错,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郑将军对我而言完全是个陌生人,虽然他的姐姐非常爱他,但他的家族已经和他公开断绝了关系。”
“郑毅将军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他有自己的信仰和理想,有自己的世界观,谁也无法企图对其造成影响。”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在他眼里我只是个记者,我和郑氏家族的亲密关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凯文沉思片刻:“如果真是这样,说明郑的思考方式和我们西方人更为接近,也许是他从小就进入英国人开办的教会学校读书的原因吧......”
“对了,你要求随同郑一起前往东方的于都县,除了观看他指挥军队攻打于都县城,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菡子旭叹了口气:“我从未见过战争情景,哪怕是警察抓捕罪犯的枪战场面也没经历过,所以我想亲眼见证战争的真实面貌。”
“其次,很想看看郑毅将军如何指挥军队作战,共产党军队与民党军队有什么不同,最后谁会获得胜利?”
“就在我离开沪海的前三天,听到民党军界上层有这么一个传言:郑毅将军是百年难遇的军事天才,从他投身军旅到现在,他率领的军队从未打过一次败战,他攻陷的城市比民党军队的任何一个名将都要多......”
“我粗略做了个统计,从去年八月一日南昌暴动到现在,被郑毅将军攻陷的城市共有八个,被郑毅将军击败的民党军队多达十一个团,其中有五个团被彻底消灭。”
凯文大吃一惊,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
……
次日凌晨六点,悠扬的军号声响彻赣县上空,仅睡了四个多小时的菡子旭和凯文连忙爬起来,穿衣穿鞋,跑到门外的水井边洗脸刷牙,在罗东源的协助下忙碌二十多分钟才收拾好包袱。
此时隔壁的两个特务连和师部五个参谋小组已经用完早餐,做好了出发准备。
三位记者被领到中院的食堂享用早餐,郑毅和李昭等人都没有出现,菡子旭匆匆喝下一碗米粥,放下碗,立刻询问等候在门口的两名警卫人员:
“请问,郑毅将军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