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呢?”那仆妇道。
初六说:“二娘已经睡下了。”
那仆妇说道:“夫人让她过去,你去把她叫起来吧。”
“呀!”初六很惊讶,这么晚了,还去主母那里,看样子不是好事。
她不得不请了那仆妇在外间里坐,自己进了里间。
刘妪在里间里守夜,初六过去小声对她讲了事情,刘妪也很惊讶,说:“你去叫二娘起来,伺候她更衣,我去问问到底是为何事。”
初六赶紧应了,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跪下身,轻轻撩了床帐。昭宛尚没有睡熟,听到声音,就睁开了眼,问道:“初六,是什么人来了?有事吗?”
初六说:“二娘,是夫人那里的管事娘子来了,说夫人请你过去。”
已经睡下了还让过去,看来不是小事。
昭宛道:“好,你把我的衣裳拿来。”
刘妪去同那前来传话的仆妇套近乎,对方端着姿态,说:“别问我到底是为何事,我哪里知道。”
刘妪说:“那夫人那里可还有他人?”
对方并不愿意回答,说:“我只是来叫人,并不知那么多。”
刘妪看什么都问不出,便也无法了。
因是夜间,昭宛不必描眉化妆,穿好衣衫,将头发束好,就带着初六从里间出来了。刘妪赶紧过来扶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二娘,在夫人跟前切记别顶嘴。”
看来昭宛今天在湖畔故意落客人面子的事,刘妪定是知道了,虽然没有因此同昭宛说这件事,她心里却是担心昭宛在当家主母跟前也犯倔的。
昭宛微微颔首,过去又对那管事仆妇说道:“那我们走吧。”
刘妪很担心杨氏是借着这时候教训昭宛,毕竟昭宛白日里太过大胆了,故意让客人们都不高兴,虽然那些客人,在符家面前也算不得什么,但那毕竟是杨氏的客人,昭宛一个庶出小娘子,那样故意给人难堪,就是在太过了。
刘妪让初六跟着昭宛,自己就想去叫昭瑾,昭瑾毕竟是家中嫡长女,很得国公看重,又要嫁入义成军节度使李公府中,她如今在杨氏的跟前,无论如何是有分量的,要是有她在,杨氏大约就不会重罚昭宛了。
昭宛看刘妪不跟上来,就回头来叫她:“阿奶。”
刘妪只好上前去,昭宛小声同她说:“别去打扰阿姊。”
刘妪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猜透,不由说:“有大娘子在……”
昭宛打断她的话:“难道要阿姊护我一生?”
月色之下,昭宛身姿挺拔如竹,眸光清冽如露,神色坚决,刘妪只好打消了原来的念头。
一路行到杨氏所在的庄谨院,夜色中的祁国公府别有一翻幽静和深沉,而昭宛一路行来镇定从容,倒是真正的将门之风,连那打着灯笼走在旁边的管事娘子不由也对她稍稍刮目相看了,心想这二娘子在乡下待了数年,倒是更有了些国公府闺秀的沉静气质,不似从前怯弱。
到得庄谨院正房门口,那管事娘子进去说了几句,这才有一婢女出来道:“二娘,夫人有请。”
昭宛提了提长裙,跨进了门槛,又对要跟着她的刘妪和初六说:“别担心,就在此处等我。”
刘妪收回要跟上去的脚步,见昭宛行止有度,不由在心中感动,她守着的小娘子已经有了成人的风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