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研究生的第一个学期是顺利结束了,正好碰上亚历山大红旗歌舞团来京访问演出,便去人民大会堂看了一下。其实几首民族歌曲都唱的不错,不过是明显不如70年代的录音版本了。有些技法和声部,唱民俗歌曲的时候运用得很好,唱却反而不用了,兴许这也能看出歌舞团今年演出趣向的变化吧!说艺术水平下滑倒不至于,但是连都不唱了,亚历山大红旗歌舞团还是那个亚历山大罗夫的红旗歌舞团了吗?
——————————————分割线————————————————————
稻叶铃仙坐在自己的卧铺上面,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她本来是下定了决心,要跟自己的旅伴好好锻炼一下刚学的尤克托语,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经让她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说话。
有人说过:只要和一个尤克托人同乘长途火车,你就能够知道他一生所有的故事。现在稻叶铃仙就和一个土生土长的尤克托人一起坐在同一个火车卧铺包厢里面——行驶在贝阿铁路干线上的“欧亚特快卧铺列车”每个包厢只有两张铺位,足够让旅客在火车上也过得很舒服。不过包厢的铺位少也有麻烦的地方:因为订票有点晚了,因幡帝和铃仙被安排到了同一车厢的两头,所幸现在铃仙的伤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再加上她有意找个土著来联系尤语,便没有同意串铺位的建议。
稻叶铃仙本来已经鼓起了勇气:对方拖着行李进入包厢的时候,她微笑着向对方致意,而对方只是按照尤克托人的一般规则,表情平静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她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拉开皮挎包,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俄语书,双脚抬起踩上床沿,胳膊抱起自己的膝盖上,就用这种不慎雅观的姿势有滋有味地读了起来。
无怪乎稻叶铃仙如此吃惊——这姿势和“文学少女”小林不二子读书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位旅伴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娇小得教人辨不清她的实际年龄。扶桑人往往因为身材的问题而受到西方民族的嘲笑,因幡帝便是代表,不过稻叶铃仙已经发现在尤克托巴尼亚,矮个子的姑娘也不在少数。她带着一副小小的圆眼镜,淡黄色的眼睛与棕色的短头发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身上披着一件形制貌似军队制服的土黄色旧外套,不过没有任何标识。也许是个退伍的军人?看她的气势也有点这种意味——虽然是看书,虽然是全神贯注,她的神情却显得有点严肃。实际上旁人都看得出来,她和小林的不同点要远远超过相似之处。
但是对稻叶铃仙来说,事情却完全不是这样:瓦莲娜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她开始认真地考虑,要写一篇关于小林不二子的回忆材料,就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突然冒出一个正在读书的少女,怎能不引起她的联想!——与其说是她发现了对方与小林的相似,倒不如说是她始终在无意识地寻找着小林的蛛丝马迹,当终于找到的时候,回忆,情结与感慨便随之喷涌而出,占据了她的思想,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仅仅是凭借这样一个动作,稻叶铃仙已经对自己的旅伴产生了某种旁人看来是可笑,但对她自己来说却是真切的期盼——她期盼这又是另一个文学少女,或者说就是另一个小林……虽然即使当真存在另一个小林,那也不一定会与铃仙产生什么样的交集,但是她还是希望这种事情存在1……
稻叶铃仙用了好久才能够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幸好她的旅程是那么长,卧铺列车驶过西伯利亚的原野一路奔向莫斯科,窗外荒凉的世界仿佛无穷无尽……
“您,您好!——请问您读的是什么书?……”
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稻叶铃仙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她听懂了吗?自己那不标准的发音能被辨认出来吗?——列娃·达维多维娜·托洛斯卡娅抬起了头,态度没什么不耐烦,但也说不上亲切,除了稻叶铃仙以外,所有人都能把她短促有力的发音和小林一贯的说话方式区分开来:
“。”
“啊!啊,是这样啊!——……”稻叶铃仙之所以这么说话,是因为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法国革命史”这个词的意思——尤克托语的“法国”和扶桑语的“フランス”发音是在不同,教人不太好联想……
“——您觉得这本书是什么味道呢?……”
稻叶铃仙鬼使神差地就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