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间地动山摇,金色光焰冲天而起,照亮了阴霾天空。
原本空翠的山谷上方已是妖气弥漫。光剑震碎束缚,使得无数血珠四散飞扬。数道金芒在夙渊周身环绕盘旋,他凌空挥剑,直斫向化为耿庆生的山君。
山君眼中含煞,以暗红长刀格挡反攻,刀剑相交之际声声震耳,金芒如狂蝶乱舞。俄而袍袖飞卷,漫天血珠骤然集聚,忽如万箭齐发,朝着夙渊激射而去。
夙渊刹那间后移数丈,手中光剑横扫,那一道刺目金光顿时化为无边屏障,将激射而来的血珠尽数格挡。山君眼见如此,挟起尘烟遮天蔽日,笼罩了整个山谷。
夙渊正待持剑冲出,却听那飞卷的黄沙间有兽嚎叫,紧接着便是一匹灰毛白额的巨狼破空扑来,绿眼幽幽,利齿交错。
“这便是你的原形?”夙渊冷笑,两道金色光剑交叠飞刺,半空中龙吟阵阵,震得那水流激荡。而巨狼却丝毫不见畏惧,不顾性命连连扑咬,不离夙渊尺寸。夙渊斜刺出招,那巨狼忽又发出嚎叫,空中竟同时出现十多匹一模一样的巨狼,从四面八方汇聚扑下。
夙渊手中光剑顿化为金色蟠龙,与那巨狼的诸多分|身在空中腾跃交战。蟠龙身形矫健,游走如风,巨狼来势汹汹,扑咬狠辣,直斗得风卷云涌,天阴欲倾。
颜惜月亦已赶到,隔着甚远就望见山谷上空的恶斗场面。正欲出手之时,金色蟠龙清啸一声,震动山野,巨狼同时扑上,却被其长尾扫中,震退跌散。半空中夙渊迅疾出剑,光芒横扫间但见狼群灰飞烟灭,只剩下最后一头仍腾跃直起,身子四周乍现数把血刀,直击向夙渊双眼。
“小心!”颜惜月飞身跃下山坡,急忙出声警醒。
那血刀快如雷电,四周犹弥散赤红光焰。夙渊却更为迅捷,左手起诀,玄袖飞震出数道金光,但听得“铮铮”震响,血刀碎裂乱飞,迷溅于他眼前。而金光则长驱直入,瞬间便刺入巨狼右前爪。
那巨狼嘶吼着坠下半空,正跌在山洞近前。与此同时,洞前的屏障顿时消散,脸色惨白的瑞娘立刻扑到它身边,哀声唤道:“宗峻!宗峻!”
蟠龙飞回夙渊背后,他大步上前,剑指受伤的巨狼。可那瑞娘却猛然站起,伸开双臂挡在巨狼身前,厉声道:“你不能杀它!”
夙渊还未开口,颜惜月已飞奔过来,焦急道:“瑞娘,你难道没看见这是狼妖?他根本不是耿庆生!你真正的夫君早就被他关起,现在已被送回家中!”
瑞娘看了她一眼,却神色漠然:“我……早就知道。”
颜惜月与夙渊皆感意外,那巨狼此时已奋力爬起,受伤的前爪却已无法用力,只能歪斜着身子靠在瑞娘身上,痛苦地喘息。
“你,你知道他是狼妖变的,还这么护着他?”颜惜月望着那双眼幽绿白牙森然的巨狼,心生寒意。
瑞娘却毫无退缩之意,依旧用自己娇小的身子护佑在它面前,眼中满是悲哀。“没错,他是狼妖,可他对我好,对盼儿好。求你们放过他,他并没有害人!”
“将真正的耿庆生关在结界之中,也不算害人吗?”夙渊瞥了瞥她,“若不是我们将那结界震破,只怕他要在里面待上一辈子吧?”
“不……不会的。我们,我们本来已经打算过段时间就走,到那时,耿庆生会被放出来。”瑞娘泪水涟涟,慢慢跪倒在地,抱着那山狼抽泣。
“你是不是被他施用了什么法术?怎能认妖为夫?”颜惜月说着,便想往前将她拉开。
瑞娘却趴在山狼身上,寒声道:“他就是我的夫君,你们要想杀他,就先杀了我!”
远处却又传来喧闹的人声,间杂骡马鸣叫,竟是南台村的人循着踪迹找到此地。瑞娘听到了耿通斥责仆人的声音,顿时惊慌无比,托住山狼的下颔,急道:“快走!不要让他们发现你!”
山狼呜咽数声,竟伏倒在她跟前,不愿起身。
“还想走?”夙渊挥指如风,便朝他们射去。瑞娘却竟然真的丝毫不避,那疾风划过她脸颊,击飞身边石块。她又奋力将山狼一推,悲切喊道:“走啊!”
山狼身子一颤,以幽绿的眼睛望了她一眼,转瞬间化为虚无。
瑞娘随即扑向夙渊,竟妄想将他阻拦,可夙渊刹那间化为金色光影,倏然飞上天际,朝着远方追去。
瑞娘瘫坐在地,掩面哭泣。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颜惜月犹豫着上前。山洞内的盼儿渐渐苏醒,摇摇晃晃地走到瑞娘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爹爹呢?”
“他,有事先走了。”瑞娘抱住盼儿呜咽。
此时山坡上的村民们已经发现了她们,有几人攀着树藤率先跃下,朝这里奔来。
不多时,耿通父子亦在众人簇拥下赶到。那耿庆生虽还有些虚弱,可一见到瑞娘,便眼露恨意,走上前来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不要脸的贱妇!你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盼儿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抱住瑞娘抽泣起来。
耿通下令,将瑞娘与盼儿带回了南台村。
颜惜月虽对瑞娘刚才刻意阻拦有所不悦,可眼看弱不禁风的她被人推搡着关进屋子,又不免怜悯。盼儿在门外哇哇哭泣,耿庆生烦躁得将她一脚踢翻,吼道:“哭什么?!我又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