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就是慌张?”女子的声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张震田站在花厅。只觉眼前万花汹涌,鼻中花香浓郁。仿若置身虚幻的缥缈仙境。“你就是谎言吗?”张震田有些目眩。“我既然能见你,自然就是谎言了。祖上遗言:三姓唐、言、张,唯家主知其名而用其名,以‘黄王’之姓冠之。取其谐音。你是慌张,我是谎言。不知那荒唐现在可是还在‘紫云洞’?”女子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这正是慌张来此的意图。”张震田不耐这熏人的香气,开门见山地道。“据慌张所知,那丹霞山‘紫云洞’现下是由一位道姑执掌门户,只是不知可是唐家嫡传,也就无从知晓是不是荒唐。”张震田微微邹眉,忽然心中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原本三姓都是旺门,枝繁叶茂。何以一甲子过去之后,却变得血脉单薄。不说唐、言两家已然绝嗣,迫不得已由女子执掌门户,就是他张家也是只剩他一脉单传。张震田也是直到晚年,方才老来得子,此时也不过十岁,此前一无所出。
“你看着总有七八十岁了,这般不远万里来到梅花山寻我。不知所为何事?”女子问道。“你这是不打算见我了?”张震田诧异道。“呵呵!我不是见到你了吗?何以有此一问?”女子“嘻嘻”一笑道。
张震田顿时哑然,是啊!她是见到自己了,可是自己却不曾见到她。张震田无奈地摇摇头道:“如果,那宝室有了再次开启的契机,你是否会出山?”梅林之中忽地沉寂下来,女子半晌无音,忽地一声幽叹:“财帛动人心!可是那‘雪窦寺’图画现世了?”张震田循声望去,只见右前方梅林中。一个长发及腰的曼妙女子,身穿梅花长裙,站在没膝的紫罗兰花丛之中,背对着自己,黑发如瀑。
张震田急走两步,正欲走进梅林,只听那女子突然喝道:“且慢!身前三尺即陷阱。”张震田蓦然止步,却是心头大惊。女子并不回头,淡淡地道:“这整座梅花山就是一座阵法,可谓步步荆棘。”张震田失声道:“梅花杀阵!”女子一笑:“慌张就是慌张,一点即透。当年‘黄王’曾有诗云: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王’说的是黄菊花儿,弥天香透,杀机四伏。先祖遂从诗意中冥悟出一座阵法,却以梅林为阵,漫山花儿为辅,创下此‘梅花杀阵’。此中梅花之意,却是梅林与花儿,并非唯有梅花一种。”张震田点头称是,道:“先祖遗言中倒是未曾详解,只说言家有杀阵,其名曰梅花。”
“正如你所想,那‘雪窦寺’图画或许已有了下落。慌张此来,就是想知道你两家的想法,若是大家心思一致,就是宝室重开之日。”张震田缓缓说道。“好吧!你的意思已说得很是明白,你现在可以走了,待你勾连了荒唐,就是我谎言下山之日。”女子的身影渐淡,慢慢地隐入梅林。
“你顺着回廊下去,午舞会带你下山。下山后若感身体不适,你也不用惊慌,那是中了这梅林瘴气和花粉之毒。其实,岭南的瘴气本是对内家高手无碍,只是混合了梅林中三十六种花香之后,即为无解之毒。这毒也没什么,不过使人有点骨软筋麻而已,只要三日内不妄动真气,其症自消。”女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竟是已身入梅林深处而去。张震田怔在当地,竟是提不起一丝内力,不由惊骇色变。
“午爷爷!你说这个张震田在江湖中竟是如此的鼎鼎大名,怎地会查不到他都有哪些作为?这怎么可能呢?‘中原四侠’照理说享誉天下,不可能是浪得虚名呀!”女子坐在花厅里,微锁了眉头。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可认真观瞧,又像是有二十四五岁。生得却也清纯,眉宇间却隐含一抹风情。
“这个‘飞侠’张震田虽说与其余三侠并驾齐驱,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底数,只说他或许精擅轻功一类的武功。江湖中对他的成名,竟是不甚了了,只说他和‘黄河大侠’杨翌交情莫逆,两人曾联袂行走江湖,然后,他就和杨翌一起成名了。”午舞佝偻在一把软椅中,摇头晃脑地说道。
“查!令‘梅花帮’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彻查此人,事无巨细。”女子忽地起身,及腰的长发,蓦然飘扬起来。“是!主人!那就让言情去吧!这个小妮子的手段可是愈来愈让人摸不清头脑了。”午舞很是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言情!她去‘梅花帮’可也有几年了,她现下可还好。”女子的声音渐柔。
“自南天浩和成天笑为了‘讲武经’而武功尽废之后,言情事实上已然取代了帮主南天浩,尽掌‘梅花帮’的事务。南天浩倒是想开了,只是那‘笑面虎’成天笑却似有不甘,总是想挑些毛病。不过!言情这小妮子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帮众也都开始心向于她。”午舞自小就很喜爱言情,当‘梅华轩’将言情赶下梅花山后,午舞只要得空,总是会去看看这个刁钻古怪的小妮子。
“午爷爷!言情自来和你要好,你帮我问一下她,她到底将祖传的秘钥弄哪去了?”女子似乎不经意地说道。“主人!不是老仆多嘴。那把秘钥不过是一件雕工精美的玉器玩物,弄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主人收藏的玉器,何止千百,无论哪一件,都不见得比那秘钥差。老主人为了区区一件玩物,就将她逐出言家,赶出‘梅华轩’,却是有些过了。”午舞直到如今,还是不明白老主人何以会为了一把玉钥匙而雷霆震怒。“唉!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