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米信若是‘凌云阁’的人,倒是极有可能,他难道是中京道的都统制?萧大侠!可是你怎么会也是‘凌云阁’的人,这...这不可能啊!”儋珪脑中一时混乱,此时方才充满狐疑地望着萧蓝若。“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的?”萧蓝若好整以暇地接过萧小人递来的茶盅,微微啜了一口。萧氏父子与儋珪的对话,皆是用的契丹语,也不虞有他人偷听了去。
“我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这些年不但自残了形貌,又将霸王枪化单为双,勤修苦练,自认已经不会再有人能认得出来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结识了出京办事的张琼,并故意显露了武功,张琼很是欣赏。后来,他写信来极力地邀我上汴京,想将我安排在殿前司做事。谁知功亏一篑,还是被人觑破了行藏。我逃出汴京不远,就被开封府埋伏的人手捕获。今日,我被秘密地送到此处,那日捉住我的那人说,我的愿望已然达成,现下就是我还债的时候了。令我务必要以反贼的身份取信与你,伺机弄清楚萧大侠与‘青城派’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就是萧大侠手中的‘九经’得自何处。”儋珪一口气说完。
“哼!赵光义倒是对你期望很大啊!儋珪!李筠的小妾刘氏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萧蓝若沉吟地问道。“哦!刘氏?她可是已经回到李守节的身边了。”儋珪有些沮丧地道。“你与她有染?”萧蓝若目光如炬地望着儋珪。“当年在李筠身侧时,有一次,我曾告诉她。我在潞州壶关有一处宅子。后来,她逃出潞州就找到了我,并说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我的。我在契丹是有家室的,还有三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只有暂时收留了她。待我上京,就将她母子一起带了过来。”儋珪情绪有些低落。
“嗯!有刘氏在你身边,你的行藏又怎么可能不被那些有心人看破。赵光义正是看明白了这点,方才以刘氏和孩子胁迫于你,使你不得不入他瓮中。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你竟是契丹人。你下一步会怎么做?”萧蓝若淡淡地看着儋珪。“王爷的安排是让我跟随着你。一旦弄清楚这两件事情即可离开你,回到京师。到时,王爷许诺会给我一个团练使的官位。”儋珪小心翼翼地道。
“也好!就让这位自以为精明的赵王爷来个鸡飞蛋打吧!”萧蓝若微然一笑,令儋珪不明所以。“明日一早,你就随在萧某的身后,一起离开汴京。但是,你一定不能离萧某太近,要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当是最好。出京百里,你再赶上萧某,到时萧某自有安排。”萧蓝若送走了儋珪。一夜无话。
“王爷!那儋珪尾随着萧蓝若离开了京城,一路向南而去。”一个黑巾蒙面的衙役穿着之人,在府堂下向赵光义禀报道。“嗯!如此看来,这个萧蓝若并不是如外界所说,不干国事,能够收留我大宋的钦犯。其意昭然。幸好本王从来都不相信,埋下这个暗钉,迟早会将他的面具撕下。”赵光义笃定地阴沉一笑。“王爷!据探子回报,儋珪昨日在萧蓝若的房中,就在初时说了几句话之后,剩下他们的谈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好似不是中土语言。”蒙面人眼神忽闪了一下,提醒道。
“什么?听不懂?萧蓝若!啊!难不成他们用的是契丹语?儋珪!他遮莫是契丹人?”赵光义忽地站起身来,在公案前来回地走动几遭。“河东之士!李筠爱将!临了却不战而逃。如此顾惜自己性命之人,却有大毅力自毁容颜。而又甘冒奇险,来到京师之地,差一点混进了殿前司。好你个儋珪,本王竟被你瞒天过海,原来你竟然是个契丹的细作。”赵光义忽地站定。咬牙切齿地道。
“王爷!探子无意中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蒙面人轻声说道。“哦!你们都下去!”赵光义看着蒙面人有些吞吞吐吐的话音,蓦地摆手喝退堂上所有的无关之人。“是谁?”赵光义眼神阴翳地望着蒙面人,沉声问道。“米信!”蒙面人有些迟疑地轻声道。“什么?殿前指挥使?不可能!米指挥使乃皇兄从龙之将,卫护左右经年,忠心不二,岂能是契丹的奸细?绝对不可能!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任何人不得有只言片语传扬出去,否则军法处置。”赵光义森冷的声音回荡在堂上。
“米信!朕倒是知道他不是汉人,好像是契丹奚族人,他的宗族亲属也都在塞外。据他说,他有个亲哥哥是在朔州。”宋太祖皱了眉头,对赵光义忽然提起米信有点摸不着头脑。“朔州?那可是辽国的西京道所辖之地,而西京道历来属契丹奚王府统管,会不会......”赵光义犹疑地看着宋太祖。“光义莫要草木皆兵,米信随朕多年,大字不识一个,最是衷心不过,比起张琼,那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宋太祖说到此处,忽地想起那个骁勇而忠诚的张琼已经死了,不由得黯然。赵光义立即住口,辞出宫来。
“官家!宫门外有个人要见你,他说让你看看这个就知道是谁了。”正当宋太祖沉思之时,内侍进来禀告道。“哦!守信!”宋太祖接过内侍手中的弹弓,忽地跳起身来。“他...他不是死了吗?”宋太祖不及多想,冲出宫门。当他赶到宫门口时,只见石守信正抓住赵光义的脖领子,怒目圆睁。
“守信!真的是你吗?”宋太祖忽地泪眼模糊,颤声问道。“皇帝哥哥!我没有死!”石守信见到宋太祖的神情,心中一酸,抓着赵光义的手略微一松。赵光义早已是骇的面无人色,体若筛糠。急急挣脱了石守信青筋暴露的铁手,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宋太祖的身后。宋太祖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赵光义,再次看向石守信时,心情激动万分。“皇帝哥哥!您要给微臣做主啊!”石守信跪爬在地上。恸哭失声。
“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宋太祖将弹弓收入怀中,俯身将石守信搀扶起来。这个弹弓,说起来正是两人幼时一同玩耍过的物件。记得在洛阳夹马营时,有一次,石守信将宋太祖的弹弓抢去。宋太祖大怒,顺便就骑上了一匹尚未训练过的烈马,追赶石守信。石守信为避宋太祖,跑上了城楼的斜道,宋太祖策马而上,却因骑在马上而使额头撞在了门楣之上。当时一帮少年都吓懵了,宋太祖却一骨碌翻起身来,继续追上烈马,跃上马背,接着追向目瞪口呆的石守信。待军中军校赶来。见他竟能骑乘这匹无人能够驯服的烈马,皆是惊叹不已。石守信二话未说,立即将弹弓还给了宋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