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手上拿着本书,其实脑子里却在想着这些纷乱的事,忽听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响,他伸手扶了扶额头,暗道我这是静养吗?从今儿晌午到现在,来探望的人就没断过,如今这又不知是哪家的婆子奉了主子命令过来,又或是府里的管家大娘之类,哎哟我的天,可烦死我了。
想到这里,刚要躺下装睡,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就在心尖上的声音响起道:“便是在里屋吗?也不知爷睡没睡?我们且小声点儿,偷偷看下再说。”不是秋宁还会是谁?许是怕他睡着了,声音十分低,只不过金凤举那是什么耳朵,尤其又是心上人的声音,那还不听个一清二楚。
于是满脸的不耐烦一下子就都被兴奋欣喜取代,放下书高声道:“是秋宁么?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门帘一挑,接着傅秋宁和金燕芳还有羞答答怯生生的冯家三姐妹以及江婉莹等都走了进来。
金藏锋和金藏娇拜见了爹爹,一下子就扑到他床前,抓着他的手眼泪含眼圈的问:“爹爹怎么了?娘说你受伤了,是出血了吗?痛不痛,让娇儿给爹爹吹吹,到时候痛就飞走了。”
金凤举摸着两个儿女的脑袋,这一天因为卧床而生出的气闷一下子就抛到爪哇国去了,只觉得这伤受得太值了,博得了皇上的同情,博得了姐姐的心痛,如今又得到了秋宁和儿女们的关心,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一箭三雕。
江婉莹招呼众人坐下,又吩咐秋霞上茶,这里金凤举便笑道:“可是从老祖宗那儿来的?王妃和王爷回府了吗?”
江婉莹抢着答了。金凤举点点头,又看向傅秋宁笑道:“我还特地嘱咐老祖宗不要说我的事,只让金明去告诉你说这些天忙得很。你怎么还是知道了?可是哪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吗?”
傅秋宁温言笑道:“不是谁说漏了嘴,是我自己觉着奇怪,恰好做了点心,让剪枫送去康寿院,却说老祖宗来探你了,剪枫打听了一下,我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弄得伤?你那天走了不久,天就打雷了,我心里只觉得不安,又想着那雷也不大,何况哪有这么巧的?爷吉人天相,去扬州一趟就不知救了多少人,那雷怎么也不该落到你头上啊,谁知怎么还是出了事?”
金凤举笑道:“这不是当日负了你们娘儿几个太多,如今遭报应了吗?其实还算老天网开一面了,没要了命,只是腿上让石头扎了一下,出了点血罢了,你不用担心。”
他们两个在这里说话,完全是闲话家常一般,竟似丝毫不将其他人看在眼中。冯家三姐妹一直低着头,只是眼角余光却也忍不住时不时向金凤举看去,只觉一颗女儿家的芳心乱跳,然而金凤举却是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忽听江婉莹插话道:“伤倒是不妨事,多说养几天罢了。只是这皇上的罚又是怎么回事?听人说皇上让爷休养,却是要您听宣上朝,这可不是赏了吧?不然爷伤势好了,就该上朝才对。我听说都是因为那个褚大秀……”
“咳咳咳……”江婉莹不等说完,金凤举就猛然咳嗽起来,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金燕芳等人都不明所以,但傅秋宁心里明白,这是他极度不悦的表现了。”
偏偏江婉莹心中恨金燕芳替傅秋宁解围,她向来高高在上惯了,除了老太太和几位太太,还有金凤举这两个姨娘,谁敢不众星捧月似的捧着她?几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寡妇,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如何能忍受?因此即便想着金凤举不高兴,她也不打算遂他的意思,总要叫这几个女人认识到她们的身份地位才行。
因这样想着,便连忙起身拿了杯茶递到金凤举嘴边,又假意帮他拍了拍背,一边假装愤愤不平的嗔怪道:“爷喝杯茶润润喉,也不必担心了,想那褚大秀算什么东西?咱们家的事情轮得到他参奏吗?还什么门风不严,哼,他自己的府里难道就没有些龌龊事?更何况他……”不等说完,忽见金凤举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顿,面沉似水道:“够了,你一个女人家,镇日里研究朝堂上的事做什么?有空不如做点女红看点书,修身养性,也省得连妇德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