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某天的早晨,易孟去柴房取桶准备拎水,但是老和尚却塞给他一只包袱,易孟有些发愣,脑子里一片混沌,不明其意。也许他能想到,只是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要……
然后,他就被老和尚用那柄秃头的扫帚撵出来。
易孟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不明白老和尚此举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是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伤感神色,易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老人对他的关心做不得假。
呵!原来是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易孟取了柴房里的水火棍,背上包袱,然后跪在山前,向着寺庙的方向,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次次着地,声声动心。
老和尚躲在大堂的门缝后面,老眼里泪水磅礴。
易孟磕了头,提着水火棍,踏着晨露,迎着朝阳,大步流星往山下而去。
老和尚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像是抽了魂的木偶,他趴伏在易孟磕头的地方,望着山脚下那个逐渐远去,逐渐变小的身影,嘶声哭号。
哭声被清晨的冷风吹散,不知飘向了哪里…….
山脚下,易孟望着包袱里七八个热气腾腾的窝窝头,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散银子,烟圈就有些发红。
“这小气的….老秃驴。”易孟笑着打趣,但是声音已经哽咽,泪水止不住掉下来……
再回望一眼隐约可见的小庙,易孟转过头,再不留恋,向远处而去。
只是在他的心里多了一座山,多了一座寺,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和尚。
山,叫做珈蓝山,寺,唤做珈蓝寺。
老和尚没有法号,易孟给他取了一个,叫,珈蓝寺僧。
易孟不知道老和尚后来的情形,更加不知道在他走后,在佛祖面前,那个瘦削而坚定的身影,不吃不喝,静静的为他诵了整整三天的经。
此刻他正在路上,一条让他彻底脱离虚妄的路上….
……..
……..
天色渐晚,柔柔的霞光从天边洒下来,透过云层,划过山川河流,落进幽幽森森的树林里。
阳光在青绿色的树叶反射下到处飞散,入目望去,整片树林尽是斑斑驳驳,光光影影。好像嵌上了无数的镜子,来回反射的光影连连续续,似是形成了一樽错落有致的囚笼,林子里的鸟扑闪着翅膀惊慌的来回飞动,直到飞出了囚笼的范围,又再度的安静下来。
广袤的天地里,充满生机的景象真是让人陶醉。
再往外,远处的道路上隐隐有尘土的影子飞扬起来,像是起了一场小型的沙尘暴。过一会儿便有“剔剔挞挞”的马蹄声传出,马蹄声由远及近,声音在逐渐放大,到最后竟是有如打雷般轰鸣阵阵,震耳欲聋。
林子里的鸟雀被马蹄声惊吓,扑腾着飞了起来,在高空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嘈杂的啾鸣不绝于耳。
当雷声达到顶峰的时候,群鸟辟易,道路尽头,一匹漆黑的高头大马豁然间,高跃而出!
像是沉闷音乐会里的重调音符,亦或是平淡水墨里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黑马四蹄腾空,神骏非凡。马上骑士左手握着刀,右手牵绳,剑眉冷面,目光如电,有说不出的威武霸气!
青色的紧身服被高速带起的狂风呼起,紧紧的贴在身上,显露一块块棱角分明的结实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