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河听到水声变大,就知又要拐进河道,一旦水面宽阔,对这伙人更有利。
他让夏苏凿船,半晌没弄出动静,这姑娘不会动作太慢,脚还没踩到船底吧?又该不会底舱有看守,把她细脖子砍断了吧?
赵青河被这帮混球的车轮战搅得疲累,心里难免烦躁些,越想越缩了胆,怕夏苏出意外,顿时腾身又往船头跑去。
眼睁睁瞧着几把刀落空,胡子心惊。
常州那会儿上方指示,赵青河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如今真动起手来,才发现他不但功夫好,脑子也十分活络。
哪怕此刻人数上仍占优,赵青河还能跳出包围圈,动作毫不拖滞,令胡子不禁有点后悔自己轻率。
冯保的死讯传来时,胡子正要北上交货。
一边是主家命令,一边是兄弟交情,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向上面虚报了行程,绕道苏州来查冯保死因。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杀了冯保的人竟是赵青河。
当初他奉命挖山泥设陷阱,亲眼目睹这人滑下陡坡摔没了魂,谁知赵青河命大,撑着最后一口气,竟然缓过来了。
干他们这行,最忌讳这等邪门事,活儿没做干净,就必须再收拾一回,又牵涉他兄弟的大仇。
他潜在苏州好几日,派人一直盯着赵府,这才找准今夜对方坐船出城的时机。
也就是说,这回行动是他擅自主张,若干掉了赵青河还好说,若干不掉——
胡子打个寒颤,目光森冷,提刀紧紧追上。
他已没有回头路,不是赵青河死,就是他死。
胡子喝,“你往哪里跑?”
赵青河不说话,飞身上了矮舱顶,足似点水,自顶缘敏捷空翻,竟是直接要落入底舱中。
不料,底舱突然钻出来一个人。
小小人,污皮黑脸瘦骨架子,抱着一只比小小人的个头小不了多少的花瓶,上到船板就往船橼直缩。
赵青河张开双臂,如蝙蝠飞行,改变落姿,一撑底舱门两边,灵活翻过了门。
但等他一抬头,又见下面钻上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他才暗道搞什么,听胡子气急败坏。
“小兔崽子们怎么窜上来了?哪个蠢家伙在看——”胡子厉声,却没问完。
赵青河大感好笑,“这位老大,你不会数数?带了多少人上船,刚才跑出来多少人,减一减就知道谁在下面。莫非等于零?”
可不就是等于零!
胡子就此把夏苏想起来了,抬头见桅杆上飘得只是一件空袄,便知她下到底舱里去了,急忙喊手下,“堵舱门,别让兔崽子们出——”
听手下们喊老大,胡子不耐烦转头,正要骂娘,看到那根挂袄的桅杆朝自己倒来,要不是两手下拉着他往后退,他就被砸死了。
“姓赵的!”胡子怒咆。
就有这种人,自己做什么都行,别人做什么都不行。
“欸!”赵青河敷衍应声,淡眼瞧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影钻出,只不过由小孩子变成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