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鸾挥拳打人的时候,在红鸾舞动着棍棒打人的时候,在红鸾指着人鼻子骂得时候:她是多么的张牙舞爪,是多么的生机勃勃,是灰色皇宫里唯一跳动的颜色——怎么可能会死?不会的。
杏儿被福王的人拉开了,她大叫大闹挣扎扭动踢腿甚至张口咬人,却不能挣脱那些人眼睁睁看着福王抱住了红鸾;她感觉自己对不住红鸾:她害过红鸾,可是红鸾后来是如何待得她,她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红鸾死了她无法回报什么,却连红鸾的尸首也不能保护,让她怒气攻心,一口血喷出就晕死过去。
红鸾的头软软垂下,脸色苍白胸口也没有起伏,就连头上的血也流得不那么急了;不管是杏儿的吼叫、还是福王的轻唤,她都没有半分反应;福王抱起她来,她的头与胳膊都那样软绵绵的无力垂落着。
毫无生气。
福王的眼中终于出现了泪光,看着那张被血染了一半的苍白的小脸:“你说一句话,你打我一拳,你踹我一脚,好不好?”现在,只要红鸾能活着就好。
在红鸾没有死的时候,他真得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原来对他而言如此重要,几乎等同于他的性命;此时,什么龙椅,什么责任,什么跟随者,什么谋算统统的不见了,只余下痛,深入骨髓的痛。
他原来以为紫玄入东宫的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才知道他的心从来就没有死过,因为不管紫玄入没有入东宫,他要做得事情没有因此耽搁过,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改变过:现在,他只想红鸾能活着。
他眼下什么也不想做,什么样的大事在他的眼中、心中都失去了重量、位置:只是,为什么到现在他才知道?
福王懂事以来第一次真正伤心而落下来泪水,轻轻的掉在红鸾的脸上,他把脸贴上去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他把红鸾紧紧的拥在怀中,也感觉不到她的心跳;终于,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有人过来,一拳就把他打到旁边去,红鸾也被抢走了;福王看着眼前的身影轻轻的道:“晚了,太晚了;你晚了,我也晚了。”他没有还手,也没有惊怒,因为打他的、抢红鸾的人是皇帝。
皇帝抱住红鸾就是试她的呼吸,掐她的人中,拍她的后背……,总之就是在不停的折腾着红鸾:他得眼睛是通红的可是却没有泪水。
他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红鸾就这样死去;福王那句晚了却如同是刺一样刺穿了他所有的防备,深深的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得张口就吐出鲜血来;但他连血都没有来得及擦,依然在努力的折腾着红鸾。
福王看不下去扑过来:“皇兄,让她安静的去吧,你不要再折腾她了!”
皇帝猛得瞪向他,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那意思福王是明白的:如果红鸾当真死了,那福王也不用活了。
福王看着他摇头,他已经不在乎生死:“逼死她的不只是我。”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失魂落魄的站起来仰头看向天空。
皇帝闻言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来,看着红鸾用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脸,眼中的沉痛却是无人能看懂得:是他,逼死了红鸾。
红鸾垂落的胳膊衣袖被风吹起,手腕上系得玉佩轻轻的晃动着,碰到了皇帝的手;皇帝扶起红鸾的胳膊看到那个玉佩,想起他曾经对红鸾说过的话:这是文定之礼,那个是聘礼,朕给你得聘礼!
他张嘴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就晕倒过去;他甩甩头嘶哑的道:“御医呢?”他吐出的血染红了红鸾的胳膊,也染红了他给红鸾的玉佩。
福王一动不动的站着,在夜风中就如同只是个木雕了无生机:他硬生生的逼死了红鸾,如果他肯开口放过红鸾,答应不再利用她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惨剧。
悔意一丝一丝的渗透进他的身体,不像是疼痛来势那样的凶猛,可是却把他缠得越来越紧,紧得几乎让他无法吸入一口气。
“皇上,我……”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了,什么也不想要了。
皇帝忽然叫了一声:“鸾儿,鸾儿!”他大叫:“御医,快,鸾儿动了,她动了!御医再不来……”
“来了,臣来了。”御医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跑得满头大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子承父业时他的父亲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后来告诉他这是份比上战场还要危险的差事。
这一年来他就没有过几天消停日子,不时就会被这个说投入天牢、不时被那个威胁说要杀头;他真得很想大哭:父亲,儿真得错了,当初就应该听您得去考科举、去种田,也强过做什么御医。
他身后的小太监有时推他一把,才让他清醒的爬起来过去诊脉:他老了,如果能有人能替他一替多好;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小太监——如果他不是太监多好,这孩子很聪明、很有天份的。
他也不敢多说话,连说先诊龙脉的话也不敢说,老老实实诊完宫人的脉取针扎下去后,看到宫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并且,他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女官的名字:红鸾。
皇帝大喜:“鸾儿,鸾儿你醒了?”他就知道鸾儿不会就这样死掉,因为鸾儿不会是个自寻短见的人——他很确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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