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的话就是故意气人的。
大妞心知以红鸾的铁石心肠来说是不可能放过自己了,所以不再说什么恳求的话,也彻底的撕破了脸面对红鸾:事到如此已经鱼死网破了,还有什么脸面需要留。
“滚出去,你已经赢了还想要如何,要看我的笑话吗?你来得太早了些。”大妞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还真得不敢再砸过去;红鸾是说得出来就做得到,当真会为了几两银子而向尚宫局的人开口,到时候她不是皮肉受苦就是要损失财物:“滚出去,时候到了再来不迟,现在我还是掌院女史,不许你在我的房里你就得给我滚出去。”
红鸾闻言转身就走:“我以为姐姐想听听接下来的去处,和姐姐好好核计一下姐姐的将来;既然姐姐不想看到我,那我就是多此一举还是走好了。”说完她就走人,虽然走得不快但是距门原也没有几步路,眼看就要迈过门槛去。
“等、等等。”大妞终究还是开口了,说不担心她的将来那是骗人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又没有人堵住你的嘴巴。”却又不肯再求红鸾。
在尚宫局女史还没有走之前,她苦求红鸾就是为了不让女史去回尚宫大人,她就能去饎司当差再等机会;如今尚宫大人已经知道,她还有什么可求红鸾的。但是听到红鸾要说她将来的去处,还是忍不住开口留红鸾。
红鸾头也不回:“姐姐现在可是掌院女史,让我走我当然要走岂敢多留片刻?”她的一只脚已经迈过门槛,另外一只脚就要迈过去了。
大妞恨恨的瞪着红鸾的后背:“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我可不敢管你的去留;这总成了吧,说吧。”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就算是谋害红鸾并不什么大罪,应该不会处死她或是打残她吧?她心里没有底儿,心知要看红鸾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了;想到花绽放等人的结局,她的汗毛都站了起来,说不怕她连个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
她现在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鲁莽行事,眼下根本不到应该和红鸾翻脸的时候,她实在是太心急了些;如果再等一等那么现在如此难受的人就是红鸾而不是她了。
红鸾回头看大妞一眼:“我不喜欢做讨人嫌的事情,这就走了,姐姐你可要好好的保重。”
大妞气得涨红了脸却还是开口道:“我求你留下来说说话,这次行了吧?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说吧;你不说出来不也难受的紧。”
红鸾摇头:“不说,我不难受。”
大妞吸气然后呼气,闷声道:“你不难受,是我想知道,非常想知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红鸾看着她无辜至极。
“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关于我会受到什么处责,送到何处去的事儿——你很得意吧,说出来你更得意,说吧,我听着我让你得意。”大妞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两句满含怨恨的话。
红鸾转过身走进屋里缓缓的坐下:“来人,上茶。”她并没马上要开口的意思,但是不再坚持要走就算是给了大妞的面子,也默认了大妞最后的几句话——我就是得意,你怎么着吧。
大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是为了听到自己要去哪里受苦她还是忍了:早知道可能还会有什么法子可想呢。看着红鸾吃了两口茶后她再次催促:“说吧。”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下去。
红鸾抬头看着她:“姐姐想让我说什么,刚刚我就问过了。”
大妞气得跺脚:“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会被送到何处去吗?”
“啊?”红鸾一脸的惊讶:“我哪里会知道这些,刚刚我不过是说和姐姐商量商量姐姐的日后罢了;尚宫大人之命岂是我能猜到的,且妄自猜测上官的心思虽然没有宫规管着,但也不太好吧?姐姐你还是不要害我。”
大妞脸色猛然转青:“你说什么?”她没有想到自己被红鸾耍了。
红鸾看着她定定的道:“我说,你还是怕死的;”轻轻的弹响手边的杯盏:“不是嘛,姐姐?你今后还是老实本份的做人为好,不然下一次可能就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了。”说完红鸾站起身来把杯盏中的手一口饮尽,松手任它落在地上:“粉身碎骨可不是好玩儿的。”
大妞紧紧的盯着红鸾,看样子就想把红鸾吞下肚;最终她的目光落到粉成一地的茶盏上,渐渐变得沮丧:“是浣衣局吗?”她明白红鸾不是在威胁她是在警告她且没有说错。
红鸾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姐姐心里不比我清楚吗?”
大妞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我、我……”她一辈子就是做个苦奴的份儿了,进了浣衣局的罪人有几个人能出来?她的一生就这样葬送在自己的手上。
就如大妞所料的那般,她真得被罚去了浣衣局,而她并没有忘记那里还有她和红鸾共同得罪过的人刘秀:浣衣局里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走时没有看红鸾,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宫奴院。
红鸾看着大妞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道一声:不再相见,眼中有些湿润她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依稀仿佛听到大妞的声音:“宫中规矩我们不能为自己的事情落泪,有泪只能往肚子里流。”
那个时候,她和大妞刚刚认识不久;那个时候,她和大妞还是朋友、还是姐妹;两个人同心协力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但是今天她和大妞便已经反目成仇,又是由她亲手把大妞送进了浣衣局里,当初她和大妞相依在一起绣花时,不曾想过她们会有这么一天的。
红鸾合起了眼睛来,就是为了让眼中的泪水不能流出、让它只能流进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