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举杯轰然应诺,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各位吃好喝好。”苏幕遮说。
6楚翻着菜,半天找不到一丝肉,闻言翻白眼:“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喂兔子的吧?”
“慎言。”白安石出言提醒他,但自己随后也忍不住道:“这也太寒碜点儿。”面前条案上的菜少的可怜,估摸着各位要饿着肚子回去了。
刚想罢,白安石抬头便见仆从端着一盆大的惊人的菜送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鱼香味远远传来。“还算不是太小气。”白安石对6楚说:“这鱼一闻便知出于榆次之手。”
俩人是西楼上常客,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6楚也点点头,但当大盆菜放到面前时,白安石顿时傻了眼。6楚探头一看,只见在浓郁的鱼香下,一条小鱼飘在偌大的汤盆里,旁边鱼汤留白给人无限遐想。
白安石挑起点缀的青菜,叹道:“一条小鱼竟能做出如此鲜美的味道来,太……太难为榆次了。”6楚的那盆也上了,与白安石相差无几,忍不住冷哼一声,道:“王爷,您是打算让我等喝饱回去啊。”
苏幕遮闻言,叹息一声,说:“唉,让6公子受委屈了,是苏某不是。”说罢,还站起身深鞠一躬。
上下有别,6楚登时有些下不来台,心下不爽,但还是强颜欢笑,起身回礼,听苏幕遮说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未定,盗匪横行,民用彫敝,又值苍天无眼,天降大雪,百姓衣不附体,食不果腹,头无半片瓦,苏某实在愧对先祖,只能省吃俭用赈济灾民,却不想怠慢了各位,惭愧惭愧。”
其它人自然不敢有异议,各种夸赞的词语信手拈来。
6楚神色不爽的坐下,听白安石在一旁笑:“一直提醒你还是没拦住,他正愁那冠冕堂皇的话没处说呢,你却迎上去徒惹一生骚,感觉如何?
6楚冷哼一声,白安石敬他一樽酒,说:“现在看来,是我们小瞧这位王爷了。卖掉皇家园林赈济灾民,生辰宴席戒奢以俭,心忧百姓,到时候传出去,小王爷可是买的一手好名声啊。”
“难民可不是那么好处置的。”6楚低声说:“北方天寒,难民潮不日便会南渡,江南富庶,然而连年征战,少事农耕,百姓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供养得起难民?”
“即便有钱,我们的小王爷怕也买不起这人心。”6楚挑眉,“民间可没有那么多粮食卖给他,更何况,粮商还不趁机抬价?现在全城的粮食已经涨价了。”
白安石转动酒樽,问:“国库如何?”
6司徒执庙堂文官之牛耳,6楚对此事自然清楚,他说:“国库充裕,但不到万不得已动它不得。无论是应付有变数的青帮,雪后的北疆,还是来年王上对西蜀用兵,都急需粮秣供应。而且我还听闻,朔北王曾上书,称来年破春之后,要亲自剿灭匪患,铲除影堂。”
“好大的口气。”白安石脱口而出,说:“影堂万军从中行刺先皇,又与匪患沆瀣一气,岂是轻易可以铲除的?”
“药王谷亲自出马也不一定。”6楚随口一提,听语气显然自己也不信的,“不过,眼前小王爷这算盘是打错喽。”
“当年北府军成军,正是苏词招募江湖游侠儿与北方逃避战乱而来的流民组成。”白安石说:“对于流民,他若得了其父真传也不一定,现在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白安石目光移向苏幕遮,见他走到一位白衣公子身边悄声低语。思虑半晌,白安石忽道:“南朝还有人有粮。”
“谁?”6楚问。
“江左门阀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