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修仙的人其实都知道,地府只是对应着人间的存在,人类害怕小鬼,仙人们可不怕;仙人们就算犯了再大的错,小鬼也不能将他们的魂魄带去十八层炼狱折磨,只能恭顺着请它们过河转世,如果仙人不愿意的话,小鬼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的;唯一能惩戒仙人的只有天道和仙人自己。小鬼们解决不了的冤魂厉鬼大多数时候都是仙界帮忙解决的;魔教的教徒为了增强自身实力,甚至拘禁小鬼练成法阵。可想而知,地府在仙人们心中的地位有多么卑微。自己拘禁了如此多强大的魂灵,每一只放出来都够地府喝一壶的,虽然打不过阎罗王但具有着扰乱地府秩序的能力,这对一向贪图享受的阎罗王来说是致命的。青牛上仙就是赌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屡次三番和阎罗王叫板。
说起来,它今日来此的初衷,本只是为了在地府里走上一圈,开阔邵白羽的眼界,帮助他悟道,但甫一进门,就被狴犴看出端倪,连狴犴都能看出来邵白羽的真身,地府的人包括小鬼们自然也都知道了,从那时开始,它就决定一趟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完,要邵白羽不能空手而归,所以放弃单纯观摩的初衷,一路向前到了奈何桥,找到白鬼对打,最后来到阎罗王的居所,见到了世人眼中的刽子手,穷凶极恶的阎罗王。
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临时起意,也是天命所致,青牛上仙其实已经想得很明白,今天怕是地府之行的最后一遭了,关键是要用冥路的关闭换来更多的筹码。
对峙!
阎罗王和青牛上仙在沉默中对峙,他们都不愿意妥协。特别是阎罗王,不管冥路关不关闭,从她的角度来说,都是亏本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许久之后,她这样说。
“我要一盏灯。”
“哪一盏?”
“你头顶上的那一盏。”听青牛上仙如此说,邵白羽恍然忆起拾阶而上的时候,曾看到一盏像极了炉火的启明之灯,高高地燃烧在床笫的最顶端,这盏灯没有温度,却如火焰那般跳动,无外罩覆盖,却永远不会熄灭,看起来充满神异。
“你的胃口倒不小。”阎罗王冷笑,“你怎么不说要我的项上人头。”
“嘿嘿,你的人头我可不敢要,也要不走,不过头顶这盏灯却志在必得,这样,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将头顶之灯借我一用,我答应永远关闭冥路,收走狴犴分身,从此再无人会来打扰你的清净,你可以安安稳稳地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以为自己能打扰到我?”
“苍蝇在耳边兜转总归不好受,你说呢。”
“好,我答应,灯可以借你,但有两个条件。”
“我听听。”
“其一,你必须当着我的面,就在这里使用它。”
“可以。”
“其二,我要你肚子里的三只怨灵。”
“不行。”
“听我把话说完。”阎罗王娇嗔:“我需要你肚子里的三只怨灵充当守卫,镇守三座奈何桥。”
“呵呵,原来是这样,你的算盘打得倒精。”
“只有这样咱俩才都不吃亏……青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那个小子体内的东西我已经感觉到了,如果你答应我,自然是你好、我好、他也好,如果你不答应,我奈何不得你,还奈何不得这个小子吗!”
“我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区区三只冤魂而已,有何不可。”青牛张开嘴巴,无数双眼睛在黑漆漆,犹如深渊的喉咙里闪烁,继而探头,只有枯骨而无血肉的锋利爪子扒着黑暗的肠壁爬行出来,青牛有意展示实力,让其中的二十只爬了出来,每一只都是足以镇守一方的狠角色,下面的守卫很是紧张,持着镰刀过来对峙。
看起来像一场战争。
邵白羽被震撼到了,从地上站起,持剑护卫在青牛上仙身后,上仙的敌人,就算再强大他也要战!
他紧张的盯着侧躺在床榻上的女人,由始至终,这个女人都未正眼看过他们一眼。邵白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深渊般的实力,他有一种直觉,别说是二十只冤鬼,就是二百个阎罗王也不放在眼里,她放任青牛放肆,只是因为厌倦俗世的生活,厌倦打打杀杀。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床笫上的阎罗王蓦然笑了起来,婷婷玉臂高抬起,纤细的指尖对着天空,仿佛要去触碰什么东西,不知道,邵白羽只是看到她笑得花枝乱颤,笑的动人心魄,笑的惊艳绝伦。
好想看看她的面貌啊。
他这样想。
“少年,你是青牛的徒弟,你叫什么名字?”床笫上的人居高临下地问。
“在下姓邵,名白羽。”
“青牛是你的师父?”
“吾愿以上仙为师,但上仙不肯收我为徒。”
“你很会说话。”
“不敢当。”
“你今年多大了。”
被问及年龄,邵白羽本能的愣住,因为算上通天路的时间,自己今年十六岁了,不算上,则十三岁,还有一个月,就十四岁。
“你在考虑是否应该加上通天路内的时间?”
邵白羽心下一惊,才明了对方早已看穿一切。
“世上的时间以人间计,这样看来,你今年当是十六岁的。”阎罗王慢悠悠地说,“十六岁的年纪,大好的时光,该谈恋爱了呢,可曾有中意的人?”
“这个……”邵白羽脸红了,因为想到了冷宫月,“大仇未报,白羽不敢有非分之想。”
“嘻嘻,不好意思说呢。”阎罗王调笑,“不过很正常,这个年纪是最青春懵懂的时候,等再大点,受过伤,一切就都看得淡了。
白羽……你知道情字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