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常怀仁等人不一样,魔族匿迹多年,在他们看来就是群没了爪子的野鸡,实在是不像有实力预谋这么大的动作的,加上潇湘子一门那点破事,虽说隐瞒的好,但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一点,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于是一致认为这是场普通的,动静大了些的寻仇,犯人必定是修士,因此分派了各家各派四处查找线索,手脚十分麻利。自从修行不畅开始,就越发懒散的常怀仁在此刻都精神了起来,指挥的像模像样,不过多久便安排好了相关事宜,而白鹭宫生出种种事端,众人也实在没什么心思继续在此处逗留,不多时就全都离去了。而北辰番虽说身不在此,但积威犹存,都这种时候了人们也还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狗盯上。
九渊楼内眼看着就只剩下了游家与天青山,以及那一摊不知到底算什么的灰。
韩诚的面色一直就没有好过,游白衣看了他一眼,深叹口气:”子渝——“
“人呢?怎么都走了?!”
他刚开了个口,韩诚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梦阳君就风风火火的从门口闯了进来,看上去还有些狼狈,他孤家寡人一个,御剑也掀不起大阵仗,因此来去如风,缩地成寸,什么都敢干,刚一落地就十分惊讶。
所有人看向他,他这才发现除了人少了之外,别的情况也不大对,天青弟子各个面色惨白,黎子玄哭的满脸痕记,季雁卿已经干脆瘫在另一个怀里了。
梦阳君皱眉问道:“我才走了这一会儿,怎么了?“
游白衣揉揉眉心,起身问道:“不说这个,你先前去哪儿了?”
梦阳君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堆灰上离开,回答道:“谢无端闯出去的一瞬我就跟了出去,跟着他一路去了潇湘,潇湘煞阵已成,比起百年大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分凶险,我本以为是北辰番作祟,但看谢无端脸色也不大好看,拿了什么法器护体就匆匆闯了进去,连跟在后面的我都懒得管,我走后九渊楼到底发生了何事?那——”
多年来不长心眼和眼色的梦阳君这时终于心细了一把,改为传音问道:“那堆灰是怎么回事。”
“是天青花峰主。”
梦阳君不可置信,看了一眼游白衣,游白衣点头,越过他走向了韩诚。
“子渝。”
韩诚抬头看他。
“回天青吧。”
先前梦阳君的话落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各自都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但他们自身位置也十分尴尬,除了静观其变,也没什么好的方法。于是韩诚点头,道了一声“珍重”,便带领天青弟子离开,季雁卿和黎子玄留在最后。游白衣叹了口气,微微有些愁容,说道:“游家弟子按规矩离开,不知梦阳君是否愿与我们同行。”
梦阳君看他一眼,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点头道:“好。”两人一同离去。
季雁卿看着黎子玄用手直接捻起地上的灰,脱下外袍兜住,心里一阵一阵堵的慌,正当黎子玄将灰烬都包了起来,准备起身离去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三人回头,见空觉大师手持锡杖,身披金红袈裟向他们走来,稽首后跪坐下来。
三人已经准备离去了,季雁卿现在本能的对一切不明的人心生抵触,差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讽刺,得亏袖子里的舍利佛珠梗了他一下,才让他清醒过来,于是问道:“大师何意?”
他很久没怎么生硬的跟谁说过话了,听着带了一股戾气,大师不答,季俨扶着他离去,他又细细的听了一耳朵,分辨出这是段渡亡经。
他顿时心里十分微妙,觉得讽刺又觉得心里一处莫名的酸软:”我师妹身死魂消,这些都是无用功而已。”
空觉大师依旧专心致志的念着经文,黎子玄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季俨也还在一旁看着他,季雁卿又死心眼的等了一会儿,才无奈离去。走至楼门时,他又不死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大师顶着光可鉴人的脑门儿,丝毫不受季雁卿恶劣态度的影响,静静的跪坐在九渊楼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论地下是否有黄泉千尺,依旧虔诚的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