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是一个黑黝黝的,五十多岁的汉子,他个子不高,相貌平常,但是,他的眼神却显得很有气势,是那种低调的气盛。梁军觉得这个人不寻常,好像比小白脸有内涵,不由得小心起来。他率先发问,你是谁?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能挡住我?
还不等眼前的人说话,被押着的小白脸突然开口叫起来了,他喊道,魏叔,救救我啊。这时候,梁军就敏感地看到,这个魏叔身后有人眼睛里射出不屑的神情。梁军感觉到,这里面有戏。
那个叫魏叔的看了看他,道,转过头来,对梁军道,我是这个村的一个老党员,你现在为难的是,我们村的领导,我现在要求你马上把他放开。
一个村的老党员?作为一个村的老党员,就这样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要求人家把人放了?那这个村的支书哪去了?他为什么到现在不露面?
还没等梁军说话,张慧君的继母说话了,哼,老魏,这伙歹徒,在村里闹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才出来?你这个当支书的在歹徒来的时候,怎么当起了锁头乌龟了?
小白脸赶紧呵斥他的老婆,你闭嘴,胡说什么?
梁军真替小白脸闹心,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关键时候,人家明明来搭救你了,干嘛还要说那些臭氧层的话?但是,这个女人看起来真是撒泼惯了,也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开口就埋怨上了,小白脸这么提醒她,都没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嘟囔道,本来嘛,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个姓魏的竟然是支书?这就对了,自己在这个村里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支书竟然没出面?这说不过去啊。即便是现在这样,支书也是出来晚了。
那姓魏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但是态度还是很端正地道,首先我跟你通报一声,今天上头把我招呼到镇里去谈话去了,拜托咱们村里有些好心人,看我岁数大了,工作累了,想让我歇歇,所以镇里跟我谈心,让我交出支书的位置。所以,我其实现在不是支书了,今天这个事,我没有什么责任。
梁军一伙人立马就听出了这里面的意味,这个姓魏的支书被人整了,下台了,而且巧合的是,就是今天下的台。那么整老魏的人是谁?不言自明了,普通百姓整不了,只有眼前的这对夫妇了。你把人家整下来,现在又埋怨人家不来救你,这岂不是世界上最具讽刺性的事吗?
梁军正在这里想着,那边老魏又不慌不忙地说了,我今天去镇里,这么远的路,没有个车,我自己爬山越岭的,我老东西了,体力不行了,回来就累得腰酸腿疼,吃点饭,喝点闷酒,躺下就睡着了,所以,外面的事,一概就听不见了。第三,你这里见天娱乐,平时的动静也不小,我就算听见了声音,也感觉不出来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倒是我那老婆子半夜起夜,看见这火光,才把我捶醒了。我再赶紧起来,招呼人,这才赶过来,所以,你们还真挑不着我什么毛病。
老魏说话不着急,不着慌,但是说出话来,连讽刺,带挖苦,真是够厉害。小白脸苦着脸,道,咳,魏叔,一切都事过了,我再跟你详细说。你赶紧救我啊。
老魏道,这个自然,我虽然不当干部了,毕竟还是个老党员,平时,还在一个班子里搭过伙计嘛。小白脸点头如捣蒜,道,就是,就是。
老魏这才转过身来对梁军道,青年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什么过节,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是为了钱,那倒也好说,让我们村长给你掂对点。
小白脸连忙道,就是啊,就是啊,要钱,好说。还不等他的话音落地,那边他的老婆说话了,呸,想什么不好?要钱没有,要命两条。
梁军没说话,他一直在研究老魏,另外此时,他也要趁机休息一下,焕发一下体能。刚才那番打斗让他很伤体力。
张慧君继母的表态,让老魏没办法继续说了,他只好说,年轻人,你要想清楚,你现在还年轻,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谈的。有什么过节,大家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何必走这样一条路呢?你要知道,法律是无情的。
梁军轻轻地切了一声,然后道,我不在乎法律制裁,我在乎的是,您老人家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老魏一怔,道,什么面子?梁军道,借个路,让我过去,以后山高水长,无论多宽的地面我都会给你留出来。
老魏哈哈地笑了,道,我老东西都土埋半截了,还要那么多地面有什么用?留个一尺半宽,能埋下我就行,倒是你啊,年轻人,触犯了法律,还能有多少地界给我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