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汗王吩咐……”叶济多镝也不敢触怒二哥的威严,与诸将都应声遵从。
那赫雄祁老泪纵横,抓住披在背上的狐裘,要叩头谢恩,头刚垂下来,便直接晕了过去。
军医跑过来试了试那赫雄祁的鼻息,说道:“晕过去了。”
“好生治疗,合议之前,那赫雄祁要是死了,你也不要活了。”叶济尔汗冷声说道,两名护卫走出来将那赫雄祁小心的送到帐篷里救治。
天黑后,又突然下起雪来,虽然给长途跋涉增加了难度,但也为从虏兵合围中突出提供便利条件。
东虏纠集临清叛兵攻济南十二日才下,损兵折将也惨重,按照规矩,破城功及参与攻城的东虏部队都要进城大掠三日赏功,东虏能派出来追击的骑兵也很有限,只要趁夜逃过了济河,便能稍作休息。
6敬严心里盘算着,他身上几处创口都痛得厉害,但不是致命伤,还能忍受,他坐在一块齐膝高的石头嚼干粮歇息片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上、有多少走散了,走错了方向,只会重新一头栽进死亡陷阱里去。
“都尉,江东军真的会在阳信吗?”6敬严的亲卫步仁闲一步不离的紧跟着他,就怕漆黑的夜里跟6敬严走散了。
好多人一点都看不见路,6敬严想了个方法,拿长矛捆成前后长七八丈的长棍子让大家相互牵着走,小声的哼着江西民调。即使有人摔跤掉队了,也能听着声音摸爬滚打的跟上,听说江东左军取得沧南大捷之前,曾在风雪夜里强行了百里,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办法才没有让人走散的……
“江东左军即使不是在阳信,也在阳信北面一带活动,”6敬严很肯定的说道,“与江东左军汇合后,你们就能回东闽了……”
步仁闲望着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周围大部分人都是一起逃出济南的东闽兵,也有其他跟着东闽兵一起从东城门逃出来之后还能勉强跟上的溃败与逃难民众。
这时候有人在后面摸索着,还不停的询问路人:“6敬严将军在不在,6敬严将军在不在?”
“我在这里,有什么事情?”6敬严开腔回应道。
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后面摸到前面,凑到很近,才看清来人相貌,白白胖胖、颔下无须,是个内侍,6敬严有些印象,好像是鲁王府的管事太监,济南也只有鲁王府有阉官内侍。
6敬严问道:“镇国将军让你来找我的?”
“小的左贵堂,是鲁王府的管事,王爷给东虏杀害了,鲁王一系就剩下镇国将军跟小郡主逃出来,”左贵堂带着哭腔说道,“6将军能不能派一支骑兵护送镇国将军跟小郡主去临淄?这时候还需要6将军你来拯危救难啊,只要镇国将军跟小郡主没事,老奴情愿给6将军你做牛做马……”
“这左右都是好不容易从济南逃出来的人,左管事觉得我还有能力调动他们吗?”6敬严冷冷的说道。
赵金龙弃南门后,6敬严率部驰援南廓城门不及,便想将一部东闽兵撤入内城坚守。那时东闽兵还没有多大的损伤,北城与内城之间还没有虏兵切入封堵,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撤入内城力保不失。谁能想到他率部从南廓城驰到内城南门,内城四门都已经紧闭起来,鲁王元鉴澄甚至还下令对他们这些客军射箭,6敬严冷不及防肩胛中了一箭,他一名副手更是直接给射死当场。
即使如此,内城还是没能守住一天,鲁王元以澄没能逃出来,鲁王弟、镇国将军元鉴海以及元以澄的小女儿从内城北门逃出与6敬严汇合。内城已失,6敬严也没有坚守北城门的意义,守到黄昏,从城内突围到东城,再从东城门突围出城。
6敬严自然对鲁王府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元鉴海是皇族宗室子弟,特别是元鉴澄已死,只留下个小女儿,鲁王一系的男丁就剩下元鉴海,他要是能逃脱,自然会继承鲁王爵。
元鉴海想要让这边派骑兵护送他逃到临淄去,6敬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现在就想与林缚汇合,两兵合作一处,也许能限制东虏东进,少量的宝贵骑兵焉能浪费用来护送元鉴海?
这时候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济河县城浮现在眼前,原来一夜跑到济河县了,6敬严站起来找了一处高地,看一起东逃的残兵,随他留在济南的精锐,在这里就剩下不到两千人,想想心里都在滴血,也许跟岳冷秋在战前一起西移进晋中才是正确的选择……
6敬严也第一次为自己的选择困惑起来,可是容不得他有时间困惑,马蹄声就是隐隐在天边滚动的雷霆,先是数十骑出现在天地之间,偶尔数百骑、数千骑如潮水似的东虏骑兵从济河县方向驰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东虏酋叶济尔汗料到他会率部逃去阳信,没有派兵在黑夜里紧咬追击,而是派一部骑兵仗着脚程快,迅迂回到济河县来以逸待劳,就等6敬严部从济河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