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烨低头道:“陛下和太子,心忧国家社稷,若是当真将这些心思全然放在内宅之上,才是社稷之危。太子东宫之危,盖因太子身子孱弱,东宫又无能支撑的起一宫之人,为太子打理东宫诸事,若是有人为太子打理这些琐事,让太子能将心思全都放在与陛下学习政事上,想来如此,太子不但能将政事学好,还能因思虑的事情减少,身体越发见好。”
萧君烨的话说罢,就只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了。
他知道他的这番话说完,承光帝是必然要细细思索一番的。
毕竟,他做这些事情以及说这些话的意味,早已分明——他要站在太子那一边,不但是现在,还有将来。
承光帝思索良久,才终于开口,缓缓道:“秦孝公有商鞅,秦始皇有李斯,却不知太子,可有幸得一如斯良臣?”
萧君烨心中微微愕然,虽明了,承光帝心底并不十分想要用他,若当真要用,那么,就是要他必然拿出些甚么保证来才好。
萧君烨沉思片刻,随即跪倒在地:“为大兴之安定,为百姓之安稳,为萧家传承万万年,臣弟,愿做太子的商鞅,纵使是与诸臣为敌,也定要让太子政令通行,让大兴朝权力统一于帝王一人,令诸王手中权力,再不能与帝王相抗衡,令帝王身后军权,能对抗周遭任何虎视眈眈的蛮夷小国!”
萧君烨一字一句,俱都说到了承光帝的心坎上。
承光帝顿时心神大震,他并不将萧君烨扶起,而是道:“烨弟可是当真打算好了?须知一旦诸王之中,亦有昭王。而李斯晚年糊涂,自是不提,商君英明,却仍旧没有得到一个好结局。烨弟若当真要做商君,可知来日,太子之后的新帝,当真能容得下你么?”
萧君烨此刻却不再低头,而是蓦地抬起头来,与承光帝对视,沉声道:“若为天下故,臣弟来日,甘愿不娶妻生子,甘愿为太子殉葬!与太子同年同月同日死!惟愿来日,青史留名!”
承光帝终于大笑:“好,好,好!”
尔后亲自扶起萧君烨,重重拍了拍萧君烨的肩膀,笑道:“朕的太子,从此,就交托给烨弟了!”
萧君烨终于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微微躬身,道:“臣此生,定不负太子!”
……
承光帝与萧君烨的一番话,萧无尘自是不知。
他的病好了,就去看了八公主。
八公主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两日,才终于醒了过来。
张太医只道,八公主福大命大,将来虽说身子会比常人虚弱一些,但若是肯好好保养,年长一些就学习弓马箭术或是简单的养生拳脚,至少比起太子,还是会好很多的。
萧无尘虽庆幸如此,却也不曾忘了自己开始的打算。
他在他清醒的那一日,就特特为沈妃和八皇子求了情,让二人不必再禁足。
承光帝素来喜爱看到萧无尘爱惜兄弟姐妹和那些比萧无尘还年长的皇孙,见状犹豫片刻,便也答应了下来。
于是沈妃既解了禁足,就正大光明的召见了魏阳侯夫人及其幼.女。旁的人在东宫里有眼线,东宫自然也在其余宫里有少许眼线,萧无尘很快得到消息,说是八皇子和魏阳侯嫡出姑娘一起玩耍了许久。
萧无尘闻言只笑,随即就让人想法子换了八皇子乳母随身带着的荷包。
又过两日,昭王将东宫之案解决,将事情告诉了承光帝,承光帝大怒,将诸多妃嫔关到了佛堂里。年幼的皇子皇女,俱都带着嬷嬷和宫女住进了皇子院和公主院。
同日,魏阳侯府千金得了天花的消息传进宫来,八皇子被隔离。
六日后,八皇子高烧不止,再逾两日,身上红疹遍布。
确认得了天花。
沈妃在佛堂几次痛哭过去,依旧没有得到圣上让她离开佛堂,照顾八皇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