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里,儿子百里连城是最聪明的,没有人能够代替,这使得杨淑妃倍感安慰,“什么话中有话?普天之下为娘的一片心还不都是一样的。端儿,你都十九了,膝下还没一个半个正经的侍妾,王妃没有没有!你父皇在你这回,都已经……”
“母妃,儿子的婚事,不着急。再说了儿子还年轻,才十九而已。”百里连城脸色有些促狭,“母妃没事的话,儿子还是回王府吧。”
“你这个孩子,本宫多跟你说几句,你便要跑?好了,母妃不说了,不过你得答应本宫,有空带云轻县主来琉璃宫,本宫的心疼病虽然好了,可还是有其他方面的事要跟她好好商议的。”
说完了,淑妃娘娘又是掩唇一笑。
自古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事到了百里连城的身上,也不会例外。
再怎么不孝,也不能拂了母妃的意思,百里连城恭敬道,“知道了,母妃,不过,儿子有一件事想要问母妃…”旋儿百里连城便把今夜在宫外看到九盏孔明灯一事告诉给淑妃娘娘。
杨淑妃在大周帝身畔,陪王伴驾二十年余载,阅历自是比年轻后辈的多一些。
到底是大周帝的亲生骨血,百里连城眉宇深锁之态像极了大周帝,“母妃,您能告诉儿子,为何父皇嘴里念叨着着二十年前这般字眼,会表现出那么凄苦的神色?这是为何呀?”
“二十年前…”杨淑妃抽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难道是钉在大周耻辱榜上的宇文将军…”说了一半,杨静婷讳莫如深将此事压下,“端儿,谨记,以后切莫再提,这件事情是你父皇的心病,知道吗?”
心病?大周耻辱榜的宇文将军?宇文九?
乘坐华辇回府的百里连城,一路上思来想去,总算想了出来,怪不得那么巧,宇文九大将军二十年通番卖国背叛大周,身败名裂!今夜是九月初九,跟宇文九将军名字之中,同样有一个九字?
难道说,今夜释放孔明灯的,难不成是宇文九将军的后人,那么会是谁呢?
…
一夜过去,月尽天明!
上京城各大坊市、商铺、茶寮盛传着,关于当今二王爷百里爵京上香香院,与南羲国大长公主慕容如意一|夜欢乐之事,更曝出了百里爵京行房时间不超过三秒!
重磅消息铺天盖地而来,上京皇廷之主,大周帝百里无极想要不知,那也太难,整个大周皇宫都传遍了,在北苑或者冷宫打扫秋叶的下等太监都知道这件事。
医馆也甚是热闹。
“小姐,外边都传开了,二王爷是个阳痿男!”
“笑死了!昨晚上二王爷在小姐您面前的那副嘴脸,还以为他很强呢,原来真的是很强,才三秒呢!”
青儿这个丫鬟自从吃人的永乐侯府出来之后,跟在靳云轻身侧,心性大变,什么话都敢说。
忍住笑意的绿妩,听到这样的字眼,红霞滚滚。
“这样好!看他以后再欺负我们小姐!”飞流拳头一顶,很是惬意,害过小姐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报应才好。
“小姐,奴婢还听说,今儿个上早朝的时候,皇上很愤怒!扣了二王爷半年的银饷,将他软禁在爵王府一月不许出王府呢。”
一股脑儿的,青儿有听到什么全都给说出来,憋在心里,真真是个难受的。
扣饷,一月软禁?
靳云轻寻思着,这样的惩罚,对于百里爵京实在是太轻了吧,难道百里连城没有把刘汤仵作死亡原因告诉百里爵京,不可能的!三王爷百里连城一定是告诉了的,大周帝定然已经知晓,如此轻判?难道是要麻痹百里爵京,叫百里爵京露出更多的野心,更多的破绽。
大周帝如此英明神武,他一定还有后招,靳云轻那日进宫,端详着大周帝的面庞,他并不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否则,这大周皇朝也不会打理得如此昌盛繁荣!
大周帝,他是该有一些手段才是!
“了不得了,大小姐,快回去看看二小姐吧!二小姐遭了魇了,整个人痴痴呆呆的,靳老太爷也让大小姐您回去一趟。”
春姨闪进医馆,手扶着门柱子,一双眼珠子可怜兮兮得哭了个通红。
这个春姨是莫夫人的人,今日怎么来找自己了?靳云轻勾唇一笑,冷绝得道,“自是痴呆了,此等病状药石无灵,本县主也无可奈何。”
“大小姐,是…是老太爷让您回府一趟。”春姨眼泪又挤了几滴出来。
还打着老太爷的名号,素来都知,老太爷深居简出庆福堂,他老人家又怎么会管这些事情,哪怕王爷们过府了,也不见他和老祖母二人走出来。
倒是要看看春姨捣什么鬼?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靳云轻笑意越发深了,反正她已经绝对了要想个法子对付靳如泌的了,这下子,是靳如泌找上门来,别怪她这个当长姐的心狠。
见大小姐执意要去,青儿忙在后边劝着,“大小姐,您真的要去么?小心有诈?”
“哟,青儿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儿?”春姨摇摆着她那杨柳似的细嫩腰肢儿,“大小姐与大小姐乃是一父同胞的亲生骨血,如何会有诈?再说了,可是老太爷说好的要大小姐去呢。”
“当真是老太爷叫的?”
娥眉一轩,靳云轻仔仔细细端详春姨好几眼,“若本县主去了,老太爷不曾叫的,到时春姨你是不是任凭本县主处置?或是发卖了?或是配给人?”
这些不关打紧的话,是世家后宅子里头,主子吓唬丫头们的话,岂料,被大小姐这般拿出来,编排着春姨,听得一旁的青儿拿帕子掩着嘴,不让自己笑,可就是太好笑了,青儿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春姨,是莫夫人娘家的莫府那边过来,在莫府,打小跟在莫长枫跟前,原是比别人体面一些,又因为某些缘由,春姨近三十了还不曾婚嫁,如今她让靳云轻给说道说道一阵子。
老脸撩不下去,春姨打算就这么走了的,靳云轻损了她的体面,就等于是损了莫夫人的体面,可是,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莫夫人岂能干休?
“大小姐说得是。到时候自然凭着大小姐发落去。”春姨她垂下脸子来,看靳云轻一眼都不敢,再说,这是莫夫人的命令一定要完成好的,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靳云轻呐靳云轻,现在你最大,到了侯府,看你怎么死!
她春姨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莫府,性命攥在她手里的,不下几百人,失宠的嫡女像靳云轻这般,是是最最好拿捏不过了的。
后宅人的争斗,岂是飞流与绿妩能懂的?飞流和绿妩面面相觑,只好保持沉默,他们只知道小姐好,便是他们好。
绿妩偷偷推了飞流一把,“弟弟,你陪小姐一起去,保护小姐周全,毕竟你是个男子。”
身为弟弟的飞流,暗暗点了点头,绿妩姐姐说的极有道理。
由于春姨有备而来,前往侯府的轿辇她都准备好了,就等靳云轻坐上去了。
可惜,靳云轻哪里会那么容易接受春姨的安排,定然是要给下马威的,给莫夫人撩面子的,“这轿辇太高,本县主上不去。”
一旁青儿打了个激灵,脸上笑靥如花,对着春姨道,“麻烦春姨蹲下来,小姐要你的背脊一用。”
“背脊?”春姨娥眉一寒,她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背脊是一个人最为柔软的部位,这一个好歹,岂不是要变成残废了,“这,这,请县主小姐饶恕过奴婢吧。”
还没有怎么样呢,就这么快就选择饶恕?
叹息了一声,靳云轻无奈道,“那本县主便不去了罢,春姨你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说是你自个儿不尽力效忠主子,别怪本县主无情不顾着如泌妹妹妹了的。”
“不,奴婢…奴婢做就是了。”春姨蹲了下来,两只手两只脚着地,弓着腰,趴在地上,活脱脱一个惹人嫌弃的大母|狗,特别是那浑圆挺翘的雪臀包裹在褙子下边,叫路过的男人们看了一阵阵的激荡,这春姨的体格够骚的呀。
见春姨弯腰成了一个拱桥形,靳云轻毫不客气得踩在她的背脊,狠狠踩了俩脚,便上了轿辇。
吃痛的春姨疼得背脊似乎都快要裂开了,却是连吭声也不敢,春姨算是知道了云轻小姐的厉害,这整人还是有一套的!
嘻嘻,活该!笑脸满脸的青儿可是清清楚楚得目睹春姨面色表情变化,叫是要她疼了,她才会忌惮小姐,才会尊敬小姐。有时候是奴才是很贱的,特别是像春姨这般的狗|奴才!
进入府邸,从清荷苑传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侯爷呀,您快去青霞院看看如泌吧,如泌着了梦魇了,不停得呓语,疯疯癫癫的,定然糟了脏东西了,呜呜。贱妾就这么一个女儿,贱妾比如就这么死了呀。”
莫长枫在清荷苑池塘假山的甬道上,痛哭流涕。
靳曜左厌恶得瞪着她,“你好歹是青霞院的女主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偏吓着青儿了,你知道不知道?”
果真,永乐侯爷身后还站着新纳入侯门的方碧池方姨娘,方姨娘抱着六岁的小靳青。
到底小孩子,眼珠子金亮,很快就看到了靳云轻往这边过来,使尽吃力的力气,来朝着靳云轻招手,“长姐!长姐!爹爹,娘亲,长姐来了。”
看小靳青对自己的一股子亲昵劲儿,毫无疑问,这个便宜弟弟是真心将靳云轻当成了嫡亲的好长姐呢。
对于靳云轻来说,她也是如此对待靳青。小孩子天真浪漫,无忧无虑,那么单纯,那么善良,不缠卷这战斗之中,是最好的。最能保持人性的完整性,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哪里像哭哭啼啼,肆意撒泼的莫姨娘,她早已被利益油蒙了心,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这座永乐侯府之中最最为恐怖的吃人恶魔!
“莫姨娘,父亲大人可是让你禁足的?你怎么会像疯狗一样无理取闹得跑出来?”
靳云轻勾唇冷笑,侯爷父亲如果忘记他对莫长枫的惩罚的话,莫长枫她是不会忘记的。
谁知,莫长枫转移话题对靳曜左道,“侯爷,我们家如泌就是因为着了魔怔,有人把不干净的脏东西带到我们侯府来,所以如泌才会这个样子,贱妾已经从水月庵请来了静蕴师太,叫师太好好做法,还我们侯府一片朗朗乾坤。”
真是贼喊捉贼,靳玉心明白,如果莫夫人死了,又或者走了,才算得上是给侯府一片朗朗乾坤呢。
此地距离水月庵那么远,而莫夫人这么快就把人家师太请过来,无疑一切都是部署好了。
莫氏带着侯爷他们到了清荷苑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还真的站了一个师太模样的人儿,双手执着拂尘,嘴皮子上念念有词,旁边两个女道姑不怀好意得偷偷瞪了靳云轻一眼。
“天灵灵地灵灵,头上三清快显灵…嗡嗡嗡…”那个所谓的静蕴师太佛禅一扫,指着靳云轻,“永乐侯府出了鬼物!一切皆是附着在云轻大小姐身上,清风,明月,快上去,按住靳云轻这只鬼,猛掐她手部中指!”
“是!”清风,明月两个道姑准备往靳云轻身上扑过来。
哈哈,莫长枫,你这个手段也太卑劣了吧!
靳云轻冷笑。
青儿挺身而出,“我家小姐乃是县主金尊玉体!谁敢动手!你们…你们是想死吗?”青儿恶狠狠得瞪着清风、明月!
“侯爷请看,贫尼桃木剑上四枚铜钱铿锵不已,令嫒大小姐是遭了魑魅魍魉四鬼!”
闭目摇剑的静蕴师太,眸子里恶毒飘了靳云轻一眼,旋儿整个人鬼魅缠身一般,嘴中念念有词开坛做法!
抡起袖子来,青儿无比抓狂,“好个该死的姑子!我看你才是遭了魑魅魍魉四鬼!”
“放肆!”静蕴师太大怒,“侯爷,贫尼告诉您,云轻大小姐身边的这个丫鬟也是一只恶鬼!”
“你不仅遭了这些鬼,你还遭了死鬼、色鬼、水鬼、骗鬼、说谎话的拔舌鬼?”这边青儿依然不示弱,说得静蕴师太膛目结舌,没有想到靳云轻身边的一个婢女如此能说会道,倒也说不过她的。
扑哧一笑,靳云轻乐了,青儿太能说了,就连侯爷父亲身后的方姨娘也忍不住嗤笑,嗤笑静蕴师太的胡诌。
旋儿,方碧池脸上娴静的模样,对脸上一言不发的靳曜左道,“侯爷,云轻大小姐怎能会有鬼物附身呢?这个叫什么静蕴师太所言有欠偏颇。”很明显,这是莫长枫的诡计,她是要借静蕴师太除掉靳云轻,靳云轻除掉,她方碧池的侯府生涯也就此完结?方碧池再蠢,也知道,自己此刻与云轻小姐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哪里的道姑给本侯闭嘴!”靳曜左见最不喜在府院之中张扬迷信之事,转身对莫长枫叱诧,“长枫,本侯不惩你在禁足期出了青霞院,现在,你给本侯消停罢,速速叫这个道姑滚出府去!”
见永乐侯爷训斥莫姨娘,方姨娘赶紧搭把嘴,附和道,“是呢,二夫人,侯爷说的有道,赶紧让府院恢复宁静才是。”
方碧池,你这个贱人,给你三分颜面就可以开染坊了?
侯爷有资格训我,方碧池,你这个贱人,你又是什么身份?!
气得莫夫人五内蕴结,方碧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联合靳曜左摆弄自己,可莫夫人就这么吞声忍气下去,便不是她莫长枫一贯作风。
莫长枫立马给静蕴师太偷偷使了一个眼色,静蕴师太疯狂摇动她手中的桃木剑,串着铜钱的桃木剑一会儿指向靳云轻还有靳青两个人,静蕴师太口中振振有词,“大鬼,小鬼,出来!别附着在大小姐,小少爷身上了!出来…呜呜…出来…快出来!”
“这…”方姨娘很快明白过来,这个莫氏好生恶毒,竟然想着小小靳青也要算计!太阴险太无耻了,连小小的六岁孩童也要一并除掉,这她的良心被狼狗吃了么?
“哎呀不好了呀!”莫夫人仿佛看见了靳云轻和靳青两只真鬼似的,抓狂无比,“侯爷,侯爷,贱妾明白了,如泌着了魔怔,是因为云轻县主把鬼物带进来了呀,所以云轻县主和靳青小少爷都是鬼…”
狠狠一甩长衫,靳曜左盛怒,“胡言乱语!你竟然说小靳青是鬼?如果是鬼,本侯也和云轻同去碧池小筑,怎么不见得了这脏东西?倒是只有一个如泌一人?”靳曜左他越来越怀疑莫夫人所说之事的真假?以前他对莫氏还是相当信任的,但是现在……
二夫人可是给自己足足三百两银子呢,再怎么样,也要配合莫夫人导演好这场戏,静蕴师太眉目紧闭,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声音森严无比,“侯爷大人!倘若延误了做法!神灵必定会降临永乐侯府!侯爷大人仕途不顺还是轻的,家宅人畜不安还当其中,望侯爷好三思三思!”
三思你麻痹!靳云轻心里大骂起来,凭她一名法医的过去,靳云轻可不会像某些失宠的侯门闺秀,逆来顺受,随一个秃头破姑子摆弄她呢。
流星大步上前,靳云轻一手夺去静蕴师太手中的桃木剑,重重推了静蕴师太一把,静蕴师太摔在地上,摔成了一个狗啃泥。
众人一吓,皆想不到云轻县主会如此。
静蕴师太也想不到,她倒在地上,着实懵住了。
桃木剑就顶住莫氏的喉咙,靳云轻冷冷一笑,“按本县主看,小鬼就在莫姨娘的身上!父亲乃是侯爷!先祖在永乐侯府中坐镇,更是协助大周开辟万里江山!岂能眼睁睁容着妖邪作祟?莫氏,你荒唐无状!想必你与如泌妹妹一样着了梦魇了吧!对,一定是这样!”
吓得莫长枫无比惊慌失措,这眼下靳云轻一个桃木剑刺过来,当真是要刺破她的喉咙的呀,桃木剑虽然桃木作的,但那剑尖锐利非常,一剑也足以致命!
啪嗒一声,靳云轻顺势将桃木剑狠狠敲在莫夫人肩膀上,她的肩膀遭受到了重创,下意识瘫软在地,神色凝滞,想要就地耍泼,却被靳云轻凌厉眼神给瞪得心口发颤,作死不能。
“如泌妹妹在青霞院?魔怔了是吧?”靳云轻清风云淡一笑,“父亲大人,云轻私底下也专研一些茅山道法,容许父亲和云轻一同去青霞院,为如泌妹妹扫除魔障吧。”
话音刚落,靳曜左和方碧池一同追随靳云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