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达山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落到沐卓身上，他并不能确定沐卓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或许沐卓挑选这些照片只是无意的。此刻沐卓坐在他面前，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就这样把他叫来，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噢，看来你父亲的确收藏了许多宝贝。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给我挑选这几张照片？”裴达山刚才看到照片的时候，显得激动的晕过去，好在这会儿他已经平复了情绪，否则倒是要让一个晚辈看了笑话。

虽然自己选的照片成功引起了裴达山的注意，但此刻沐卓依然表现地十分从容。“不瞒裴叔叔，照片里的女人是我一个朋友的母亲，这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母亲过早地离开一直是她心里的遗憾。前两天翻父亲的相册时才发现她竟然是父亲和裴叔叔的朋友，父亲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只好向裴叔叔打听打听。”

“岚子是你朋友的母亲？不知道是你哪位朋友，我认不认识？”裴达山的话里带着几分急切，他觉得沐卓的朋友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他也听说过。

“她……沐叔叔，不好意思。”

“没关系。岚子是你父亲的校友，低你父亲几届。她是个天才建筑设计师，你父亲看中她的才华，所以出钱资助她留学。刚好那时候我也在国外，所以你父亲就托我照顾她。后来……”裴达山顿了顿，摘下了眼镜，思绪仿佛一下子飘到了很远，“后来，我们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我一直没告诉她我结婚的事情，她知道了之后很生气，然后就失踪了。再后来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已经结婚怀了孩子。于是就断了联系，我也打听过她的消息，但一直没什么结果。”

“她产子后不久，就得了抑郁症自杀了。”听裴达山说的故事，沐卓就知道当年的事很不简单，不过详细的裴达山应该不会告诉他。

“抑郁自杀？”裴达山显然不知道这件事，沐卓可以确定的是，当年父亲知道柯岚的行踪，但是一直替她保密着，没有告诉裴达山。

“原来她早就已经去世了。”裴达山悲恸地说道。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相册，里面老旧的照片被保存地很好，都是他跟柯岚的合影。他拿着沐卓送给他的那张照片，手抖着一点点放进那本相册里。

“裴叔叔，你爱她？”虽然裴达山年轻时被扣上花花公子的帽子，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对柯岚的确是有真感情的。

“如果当年她没有嫁给别人，我想我会离婚然后娶她的吧。”这是裴达山一辈子的遗憾，本来他还期盼着说不定哪一天机缘巧合他们还会再见面，却没想到她的生命早已被封存在过去。难怪这二十多年来，她都没有作品问世，本来他还以为她是不是隐姓埋名了，“她的墓地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她。”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对于他们上一辈的过往，沐卓不想多做评价，每个人做的选择大概都有他们的道理。但是关于毕霏凡的身世，他希望当她知道结果的时候，他已经为她铺平了所有的路。

他的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小王将一个密封的文件送了过来。

沐卓直接将文件递给了裴达山。

“这是什么？”裴达山疑惑地问道，一圈圈转开了密封的线，然后拿出了里面的文件。

沐卓这会儿就站在裴达山面前，只隔了一张书桌的距离看着她。忽然发现毕霏凡和裴达山的确是有几分相像，具体说不清哪里像，但整个轮廓看上去就是有几分神似。

裴达山重新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浏览着文件，刚才陷入回忆痛苦的神色现在却变成了惊愕，整张脸都紧紧地崩在一起，最后他直接跳过了过程看结果，然后又一把扯掉了眼镜，“这是谁的亲子鉴定报告？你拿给我看做什么？”他低吼着将文件拍在了书桌上。

其实这种亲子鉴定报告看的很多，以前他招惹过的女人多，她们动不动就会拿着所谓的亲子鉴定报告来向他索要钱、索要名分。但是对于不怀好意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得逞。但是今天把亲子鉴定报告拿到他面前的人是沐卓，裴家和沐家是世交，他和沐卓的父亲是挚友，沐卓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沐卓什么性子他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是已经弄清楚了真相，他绝对不会拿来给自己看。

“我让云森取了你的头发样本和我朋友的头发样本去做了DNA亲子鉴定，鉴定的结果就在您手上。”沐卓的声音十分平静，他需要裴达山给出一个态度。如果他的态度是愤怒和厌恶，那么毕霏凡将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