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深入到山岳丛林之中,又少可用物资。想要休息,就别想舒坦。只能是因地制宜。于是,战士们开始各自忙乎。
每两人挖一个掩体,深60公分,宽50公分,长能容下身高即可。上面横担上木头,然后再苫上雨衣。一个简陋的屋舍就此而成。排水沟绕行掩体一周,不让积水流进坑内即可。
不等全部建完,动作快的战士已经倒在坑内进行休息。
不久,营地内已是酣声一片。
自从小分队进入这个营地后,天空就没睛过。午后一过,阴雨脉条加大,倾刻小到中雨,中到大雨。哗哗的积水顺着山坡而下,绕过外围排水沟一圈后,继续向下游而去。
指挥所内,吴江龙埋头于地图前,一支红铅笔在地图上圈圈点点。
李森扒着门口向外观望,他最担心的是战士们的小屋,能否顶的住这阵大雨。已经困饿劳累的战士们,如果再经大雨一浇,出现几个发烧感冒的,还真就成了大问题。出现这样的病号,不仅战斗难,连行军都难。
李森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木杆上拿下雨衣,独自走了出去。他人刚出屋,吴江龙从地图上抬起头来,对屋里的通信员小魏喊道:“小魏,跟教导员一起去。
不用问,吴江龙也知道李森这是要去查哨。在荒凉又冷清的这个空落地带,不能一点防备没有。虽然说目前还没发现越军出现。但那些野兽也不能不防。本来吴江龙也想与李森一起去,但成竹在胸的国内计划在这里好像不合适宜。特别是与越境内的地形地貌不符。因此,他要改变计划。在思路还没完全定型之前,他只是在脑子里反复琢磨,还没有与李森商量。
李森老早就知道吴江龙这个特点,所以,在他地图时,他也不插言。等吴江龙考虑成熟了,自然会与他商量
趁着这个功夫,李森决定要出去。越是在阴霾天气,越容易出问题。所以,他要在睡觉之前,再检查一遍。
李森发现小魏跟在身后,又把他赶了回去。说吴江龙跟前不能没人。小魏无法,只好又回到吴江龙这个指挥所内。
李森在营地内转完一大圈后,才察完战们居住的小地屋。
虽然简陋一点,但毕竟不被雨淋,这让李森长长出了口气。
李森刚要离开最后一个掩体,准备到山上去那些暗哨。在他路过宋立虎居住的草屋时,却听到了草屋内传出的夫妻两的说话声。
宋立虎说,“现在,又有中国人来了,来,咱们这还要打仗。”
“唉,打了好多年了,怎么就没个完呢!”老妇人带着悲声。
“没得完。”宋立虎说,“这些越南人,整天叫嚷着打进北京。哼!有那个能耐也算你有本事。连自己肚子都添不饱,还想打北京。哼,要我,连一个山头都拿不下,还打什么北京。简直就是瞎吹。”
“怎么不行。”老妇人不服,“你是中国人,当然要向着他们国家了。”
“哎”宋立虎说,“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现在嫁了宋立虎,自然也就是半拉中国人。”
“谁跟你是中国人,在越南,你就是越南人。你呀,啥也别想,还是老老实地给我在越南呆着。”老妇人反驳道。
“我不是越南人,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宋立虎说。
“那你怎么还要在这住这些年?”老妇人有些生气。
“可不是我愿意在这,是当初你们把我抢来的。”宋立虎显出得意。
“你………。”老妇人一时语塞。
李森并不是有意来听宋立虎妇妻二人对话,这是赶上了。既然他们在说话,在还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宋立虎就是中国人的情况下。李森也想从背后两人的话语中,能听出点什么。他们是否对侦察大队构成危胁。
听到这,草棚外的李森笑笑,立即离开。
李森走出老远,还能听见屋里两位老人的说话声。
“这些娃子也真苦,怎么就睡到了地上。”老女人叹气。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时野外生存。”宋立虎说,“可惜咱这屋太破,又小,不然,让他们进咱这屋里住。
“你这么向着中国人,是不是想回去?”老妇人在对话断了之后,又主动没话找话。
“有那想法。”
“你敢,“老妇人突然厉声,“你走了,我和那两娃怎么办?”
“他们不会有事。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回你们家去住,把两个娃子也带上。有朝一日我去接他。
“不”老妇人带着哭腔,“你去哪,我跟到哪!”
李森无意中听到宋立虎夫妻说话,顿感人生仓桑。如果宋立虎不留在越南,如果宋立虎不娶这样的妻子,在当初与连队的战士们一起回国,那他现在该是什么样呢!
按照当时的政策,中国对退伍军人照顾有佳。即使你是农民,在完成三年服役之后,也能找到一份像样工作。即使没有工作,回乡种田,也要比这种野人生活不知强多少倍。所以,李森听到宋立虎有回国想法之后,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只要他愿意,在侦察大队返回时,就把他带上。
可是,转念一想,带他容易,可他那病歪歪的妻子怎么办?想到这,李森又没主意了,他怎么也不能亲自去拆散人家。除非宋立虎自己愿意。
“对,就这么办,去留由他自己做主。”
李森想好后,不再理会屋里的说话声,爬坡开始进入丛林。
大部队驻扎进这个小山谷后,在各个地点布置了很多暗哨。由于地处旷野,不做防范可不行。因此,围着部队营地四周,明哨,暗哨还真放了不少。
野外驻扎,明哨只是起到警示、保卫、防范等作用。如果有敌人过来,最先暴露的肯定是明哨。为了稳妥起见,在布置明哨的同时,还要穿插进许多暗哨。两处要相互照应,距离不能过远。一方在明,一方在暗。一旦发生情况,双方连手,也不至于被敌人一下子全部搞掉。
李森进入丛林,顺着一条有人走过的痕迹向外走。
突然,深草中冒出一个声音,“口令?”
“歼敌。”李森估计出这是哨兵在验问。
他回答完后,草丛中发出一阵声响,而后一个战士从里面出来。借着微光,战士认出李森,“教导员,你这是去哪?”
“我来。”李森向四周,“怎么就你一个人?”
这名战士回答,“还有一个,王兵在那。”说着,这个战士朝一处黑糊糊的草丛喊,“王兵,教导员来了。”
一阵响声过后,王兵从黑暗中钻出来,“教导员。”王兵打招呼。
“嗯,这样很好。”李森发现两名战士把一明一暗,全都改成两暗,而且把哨位布置在能控很大范围上,心里很满意。接着问,“有情况吗?”
“没有。”王兵回答。
“注意身体,不要感冒。”李森嘱咐道。
此时,天空还沥沥地下着小雨,雨点敲打着树叶,发出极轻微响声。
“没事,我们有雨衣。”王兵说。
“裹紧了,小心进雨。”李森知道这句话是多余,但还要这样说。雨衣再大,只能是覆住身体上方,可对下身,他却无能为力。只要人从这里一过,沾满水滴的深草,早把裤子打湿。如果现在脱下来一拧,拧出几斤水来一点不是玄乎。李森明知这一点,但他还是要嘱咐。
李森说完,又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