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加尔一点一滴地回忆着那些往事,他的生命迹象也一点点的在流逝,可是这些往事我都模模糊糊的知道一些,这些对我来说并不算是往事。
……
所以我不得不打断雷恩加尔的那些废话,我对他说道:“这些我都知道,然后你将我带到那个乱石山里面的神秘祭坛之中,随后那个笨蛋库利奥就被蒙德特罗亚杀了,而你则是获得了你女儿的消息,只身追到格林帝国,至于我后面经历的事情,恐怕你也不会知道。”
不经意间摸到了他的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冰凉,看起来只是在胸口才有微弱的热气,死神已经将他的半个身体都抓在手中。
“有点耐心,年轻人,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已经看到大雪山上的兽神在呼唤我,他是我们兽人一族的保护神。”雷恩加尔虚弱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我甚至发现他嘴里紫色的血液都已经凝固,他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的胸骨已经完全的塌陷,从嘴角吐出的鲜血中可以发现一些紫色的碎肉,我想那些也许是他身体里被震碎的肺。
我以为他已经死掉了,所以担忧的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淡淡地哼了一声:“还没死呢,我还要安顿好我的伊莎贝拉。”
……
“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夜里,我背着昏睡的你翻越古鲁丁镇低矮围墙的时候,我看到了血狼一族的大长老,织法者库鲁。”雷恩加尔不停地向外咳着血块,看起来他身体的各项机能已经差不多停止了工作,他仅是靠憋着一口气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
他很担心我会拂袖而去,恳切地对我说:“你听我说,有些事我没时间解释,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但是我可以向兽神起誓,我所说的全部是我亲身经历。而且你应该相信一位垂死的人说的话,尤其当他有把柄攥在你的手里,我必须对我的女儿负责。”
我对雷恩加尔说:“你讲得再仔细一些!”
不知为什么,听到雷恩加尔提起老库鲁的名字的时候,我的后脊梁骨冒出一股股凉气,那凉气一直延伸到我的心里,让我感觉到冷——冷彻心扉。
“我沿着主街店铺阴影,一直向古鲁丁镇外跑,那时,库利奥正等在墙外接应我,可就在这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人追了上来,当我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是库鲁长老站在高高的钟楼上,冷漠地看着我。
他是你的魔法启蒙老师,你应该知道的,他拥有的力量是我难以匹敌的,他是强大的兽人部落的织法者,将来有一天最终会加入兽神殿的大萨满。
他化成一条幽灵狼,从钟楼上一跃而下,几个呼吸之间,就跨越了几百米的距离,我从未在草原上看到过比他还要迅捷的草原狼。
他窜到了我的身边,拦住了我的去路,那种威严和压力甚至让我感觉自己腿软,我无力反抗,只有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以此来威胁他,他非常的愤怒,他甚至已经放下了图腾石柱,你恐怕还不知道那些图腾石柱有多么的可怕。
我当时对他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他是织法者,我担心他对我施展‘睡梦之灵’,我知道自己没办法抵抗他的催眠魔法。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这时候,身体完全的停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块僵硬的岩石,或者是被禁锢在时光间隙里,他没有任何的动作,那种跟被你禁锢在冰墙中的感觉不一样,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被暂时限制住了。
他党参显得有些悲伤,也有些愤怒,然后不甘地盯着我,直到我翻越古鲁丁城镇的矮墙,他还是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就是我想要告诉你的秘密。
在我劫持你的那个晚上,我遇见了库鲁大长老,只不过他并没有把你成功的救下来。
当我离开古鲁丁镇很远之后,我甚至还能听见他站在钟楼之上,愤怒的狼嚎。
最终他也没能追上来,这就是我要说给你的秘密。
在古鲁丁镇,想要除掉你的,还另有其人,他们只不过是想假我之手,来杀掉你。
所以我要告诉你的是,有生之年,切莫轻易的去兽人部落,那边有些比库鲁长老还要强大的存在,想要杀你。
你能从兽人部落活着回到格林帝国,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儿……”
雷恩加尔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婴孩般无暇的笑容,随后他仰望着爬满了五色极光的夜空,大口的咳着鲜血,却是眼中显出幸福神色,只是一句:“兽神大人的使者来接引我了……”
这位当初能够在古鲁丁镇血狼族位居长老一职的狮虎人战士,终于在这帝都的榆林长街上,仰望着帝都的夜空,撒手人寰。
多年来,一直笼罩在我心头的阴影,终于算是拨云见月,看出了一点头绪。
这几年,一直不敢给兽人部落的库兹写信,其实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我总是觉得身后一直有人在盯着我,我担心躲藏在我身后的那个人将他的魔爪再次伸向我,所以即便是在埃尔城,我也算是深居简出,足足隐藏了五年之久,一直等到成为魔法师之后,才敢在魔法学院崭露头角。
从百瀑崖顺着那冰冷刺骨的乌鲁图河水,一直跌宕起伏地漂流至奔马河,那时候,躲在河水中的我,也是将心沉入了万丈深渊。
我在血狼一族的部落大本营,出了这么大的一档子事儿,竟然没有见到兽人部落有任何的反应,仅是果果姐和强巴赫骑着马从古鲁丁镇追了出来。后来强巴赫身陷乱石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却没想过老库鲁竟是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雷恩加尔掠走。
一张残破的魔法卷轴被风吹得在地上翻滚着,滚落到雷恩加尔的头顶上,被他头上的乱发挡住,恰好那废弃的羊皮纸卷轴展开,将他的脸盖住。
我从他的手中解下了那串带着标牌的钥匙,又将他身边不远处的两把精炼地大马士革弯刀收到的魔法腰包里,顺手从钱袋子里掏出两枚银鏰儿,抛到他的脸上,那是留给收尸人的一点微薄赏钱。
随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魔法长袍,望着那高大雄伟的傲慢之塔,迈步向那边走去,我的心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