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了头,看着男人俊美的脸上冷酷似冰、萧杀似雪,她抿了抿唇,涉及到了刘新成的事情,终是又惹怒他了是吧。
“过来!”裴平颜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语声非常冰冷,而命令也是不可抗拒。
江宛如的心一紧,她着急的道:“你怎么来了?新城是因为我而出事的,我不能就这样走……”
“宛如,回家去。”她话还没有说完,刘新成就截断了她的话,然后柔声道:“他来接你了,快走吧!”
“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江宛如摇着头,刘新成已经为了她被隔职查办,现在又进了警察局,她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裴平颜听见她这样说,脸色越来越冷沉,他公然在别的男人面前抗拒他,而且当着他的面还要和初恋情人在一起,他语气又加重了一分:“江宛如,你是什么身份,你难道忘记了?”
裴太太!她是裴太太,江宛如有苦难言,她无奈的站起身,“平颜……”
裴平颜见她还在恋恋不舍,他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厉声道:“马上给我走!”
刘新成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看着气势汹涌的裴平颜:“裴先生,不关宛如的事,你不要凶她……”
“砰”一记拳声。
刘新成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平颜一记左勾拳就击在了他的下颌处,站在旁边的江宛如完全没有料到裴平颜会突然使用暴力,她根本还没有看清楚裴平颜怎么出拳,刘新成已经向后倒,“砰”一声再碰在了墙壁上。
“新城……”江宛如急忙上前扶着他,看着他唇角有血丝溢出,她连忙用手去擦拭。
裴平颜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亲密模样,他忍不住再一记左扫拳含着劲风击向了刘新成,江宛如马上挡在了刘新成的前面:“平颜不要……”
她只感觉到男人的怒气随着这一记重拳,呼啸而来扫在了她的颊边,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裴平颜即时收住了拳头,终是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击在了墙壁之上,“轰”一声,墙壁震了震,而裴平颜的拳头也在流血……
江宛如惊呆了,她看着受伤的两个男人,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越演变越乱了,明明就是赵欣茹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又成了裴平颜和刘新成之间的问题了。
房间中的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裴平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刘新成静静的贴在墙壁上,江宛如站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心,痛如刀割,为刘新成,为裴平颜,也为自己。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三个人都各怀心思,稍有风吹草动,就呈爆炸之势。
终于,裴平颜率先转过身,他向房间外走去。江宛如见他先走,不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正欲回头去看刘新成的伤势时,却被裴平颜大力的卷入进怀里,并马上拖走了。
“平颜,平颜……”江宛如看着他,“新城怎么办?”
裴平颜不发一言,只是将她丢进了车后座,然后坐了上去,杰克开车,行驶在夜色里。
江宛如在一旁抽泣着,她哭了好一阵,才收住了哭声,她从应急箱里拿出纱布,想给裴平颜缠在流血的手上,她在握着他手的那一刹那,却被男人毫不留情的狠狠的甩开来,她咬着唇然后凝望着他:“对不起,平颜……”
裴平颜没有理会她,也没有看她,而是依然冷酷着一张俊脸。他已经来到了警察局接她回家,她还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要和那个男人共幸福同患难,那么他在她的心中,站在哪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江宛如不敢再靠近他,她怔怔的望着他,她真的没有想过将一切都搞砸,她想将每一件事情都做好,无奈所有的事情,都似乎受到了诅咒,全部被破坏掉了。
“平颜,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新城了,好不好?”她轻轻的说,“你如果觉得心里不高兴,你就骂我,你就打我,真的不关新城的事……是赵欣茹威胁我,被新城知道,新城气得差点掐死她……”
裴平颜双目如冰的瞪向了她:“你再敢在我面前提一句刘新成,我马上让他消失在世界上!”
“不要!我不提……平颜,我不提……”江宛如连忙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你要怎么样,对我就好,不要迁怒于其他人,好不好?”
裴平颜只是收回了在她身上的视线,然后平视着前方的夜色茫茫,他是个讨厌纠结于感情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江宛如如此,他就很是恼火,非常恼火。
江宛如猜不透不说话时的裴平颜在想什么,他不跟她说话,亦不接受她的道歉,更不肯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他冷傲的视她为空气,她只是坐在一角落,不再说话,不再看他,亦不想将此事越弄越不可收拾,她等他平心静气。
他们回到了爱琴海湾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钟,家丁们都已经休息,裴平颜下了车,还是没有理她,江宛如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房间。
沉默,无尽的沉默。
他不说话,她亦不敢开口,这个时候,她无论说什么,总是能将他引爆炸,多说就多错。
“我……我去洗澡了……”江宛如还是打破了沉默,她确实困了,也累了。
她没有得罪了谁,为何全世界的人都像被她得罪一样。她没有招惹谁,为何全世界的人被她招惹了一样,江宛如今天气力已经用尽,就连眼泪也已经哭干,而所有的烦恼之事,一件也未能得到解决,现在反而是越积累越多。
江宛如站在花洒之下,任蓬蓬头的水珠从上至下倾泻下来,她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过,而现在,她生命中这重要的两个男人,刘新成还在警察局中罪还未定,裴平颜对她冷酷如冰生着她的气。
江宛如,你究竟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她冲好澡之后,脆弱的走出浴室,房间里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踪影,她懊恼的倒在床上,然后无语望着天花板。
她一个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时而梦见妈咪生了病,被赵欣茹的话气倒了,时而梦见刘新成因为掐杀赵欣茹未遂判刑坐牢了,时而梦见自己和裴平颜渐行渐远最终离婚了……
她惊醒之后,身边还是没有男人的影子,她翻了个身,然后将头埋在他的枕畔里,那里似乎还留着他的味道,她和他就这样了吗?这是注定的结局了吗?还没有等到最后的死刑到来,他们就要分开了吗?江宛如,你留恋他了吗?如果今天以后,就此分开的话,你会想念他吗?
江宛如想到这里,忽然之间泪如雨下,她想他,午夜梦回之时,她没有看见他,没有感受到他的体温,没有他宽厚的肩膀,没有他拥着她的双臂,她才发觉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同……
想到了这里时,她翻身起床,现在时针指向了凌晨五点钟,她先跑到了书房,推开门,没有他的影子,然后她以为他出去了,可车还停在车库,她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以往她总是能在书房里找到他,可是今晚,他会在什么地方?
会不会是在客房?江宛如推开客房的门,一间一间的察看,然后是一遍又一遍的失望,当她没有任何希望的推开最后一间房间时,却意外的闻到了男人的味道,男人刚刚起床洗漱好,正准备出门去教裴乐乐练功了吧!
江宛如单薄的身影在晨风之中瑟瑟发抖,她双眼含泪的望着他,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分开房间睡觉,即使最初的最初,他们也只是一人睡床一人睡沙发,而现在,男人却主动的睡去了客房。江宛如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裴平颜虽然在客房睡觉,但他哪里睡得着,他也是一夜无眠,很早起来就去和裴乐乐练功,当看到推门而入的江宛如时,她双眼红肿,想必昨晚也是一直在哭泣。在为谁哭?刘新成吗?还是为他裴平颜?
“平颜……”江宛如走近他,她感觉到他根本没有亲近之意,依然是拒之千里之外的冷淡,她要对他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脆弱吗?他们之间有感情吗?还是自始自终,都是一纸婚姻纸拴住了彼此,因为不了解而结婚,最后因为了解而分手。难道这就是最真实的生活写照了吗?
如果真的只是一纸婚约,为何在濒临崩溃的婚姻边缘,江宛如却隐约有着恐惧呢?她在害怕着什么?失去裴平颜吗?她不是一早就期望脱离这个婚姻吗?那么这个男人主动的提出来,她是不是应该有着解脱的一种快乐了呢!
但为何,她不想了呢!还是,这半年多的相处,她和他朝夕相对,渐渐产生了感情,从婚后开始恋爱了吗?她忽然发现,她不想离开他,也不想失去他,如果只是因为昨天她陪着刘新成,他就生气的不再理她,她觉得好难受。
“平颜,不要再生气了,好吗?”她先柔柔的试探着他。
裴平颜背手而立,没有说话,所有的恼怒,因为她这一句话就烟消云散了,那他就不是叫做裴平颜了。
冷战,再一次的开始。
江宛如知道裴平颜有多冷傲,她抿紧了唇没有再说话,她曾答应过他,不再见刘新成,可是,她主动再去找了刘新成,而且将刘新成置入了监牢的境地。她已经对不起刘新成了,可是,她不想失去裴平颜,但是,她却掌握不住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而裴平颜也只是漠然的不发一语,继而,他绕过她的身边,向着门外走去。
江宛如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楼道里,两行泪水再次无声的滚落,就这样了吗?就这样了吧!该来的总会来,该分手的总会分手,即使这次没有刘新成事件,她和他,终是都走不过银婚、金婚和钻石婚了吧。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了吧!!
江宛如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房间,她梳洗之后,画了一个淡淡的烟熏妆,将昨晚的憔悴模样完全遮盖,从来就不是生活的全部,即使没有了,人总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只是活得残缺一些罢了。
她开车离开了爱琴海湾时,从车窗外看到裴平颜和裴乐乐正在练功,她从来就不敢强求什么,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算是求也是求不来的。那么,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裴平颜见她很早就开车出去,他心里想着,又是去看刘新成了吧!他打电话给李淀:“给我盯紧了她,无论她到过哪里,见过谁,从这一刻开始,都要向我详细的汇报。”
“是!掌门人。”李淀马上远远的跟在了江宛如的身后。
半个钟头后,李淀传回来第一张图片,裴平颜打开手机,是江宛如一家三口在酒店里喝早茶,画面上的她,画了一个淡淡的烟熏妆,看上去比平常多了些妩媚,也多了一些清冷的感觉,她正在帮张英智夹凤爪吃。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宛如和父母吃完早茶之后,江城民独自开车去上班,而江宛如则和张英智去逛街,两母女在商场里选购了很多东西,看上去都非常的开心,然后在一家咖啡厅里闲坐。忽然,江宛如离开了座位,去钢琴架旁坐下。
这是她六年之后,第一次再弹钢琴,以前和刘新成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有受到熏陶,张英智为她买了钢琴,她也只是随便弹弹,从来没有认真的去学过一首曲子,也没有用心的去弹过一首曲子。刘新成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她以为他再出现时,她会很恨他,原来,她并不恨。
江宛如太久没有弹,手指非常的僵硬,她只记得那些简单的音符,她随便在上面弹了几弹,然后合上了琴盖,坐回到了张英智的身边。
张英智端起咖啡杯,凝视着她:“宛如,你从来就没有用心的去学过钢琴,今天弹奏不出心里的曲子,也是非常正常的。”
江宛如扬唇一笑:“那妈咪买钢琴给我做什么?”
“你要的东西,作为父母,都会给你。”张英智语重心长的说。
江宛如双手托腮,更觉得父母和子女之间亲情的可贵,她今天抽时间陪着妈咪,就是希望在事情全部被揭穿之后,张英智还能健康的生活。
“妈咪,那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你也会原谅我?”她嘟起了唇片。
张英智伸手,在她的唇片上敲了敲,“如果是你跟平颜吵了架,就要跟新城在一起,妈咪就不会原谅你。”
“妈咪呀……”江宛如握住了张英智的手,“妈咪,您放心,我没有想过要跟新城在一起。”
“那怎么还跟平颜吵架了?”张英智重重的哼了一声。
江宛如撒着娇:“妈咪,我哪有吵架嘛!”
“你呀!化烟熏妆的次数屈指可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张英智叹了一声,“宛如,我是你妈咪,我还看不出来吗?”
“有吗?”江宛如瞪大眼睛。
张英智拨通了裴平颜的电话:“平颜,今晚我们家做了咖喱鸡,来吃晚饭么?”
“妈咪……”江宛如见她居然打电话给裴平颜,她也想跟他和好,但却不知道从何处去下手。
很快,张英智挂了电话,江宛如沉默了一阵,才道:“他怎么说?”
张英智摇了摇头:“平颜说,他晚上没空。”
“哦……”江宛如的小脸慢慢耷拉了下来,她连母亲的邀请都拒绝了,他这一次是不想要和解了吧。
张英智“噗嗤”一声笑出来,“骗你的了,平颜说他晚上会过来,不过晚一点。”
“妈咪呀……”江宛如马上由失望变成了希望,她虽然对张英智逗她又气又恼,她也期待裴平颜今晚能来江家吃饭,毕竟她还是希望能和他再走一段,尽管知道刑期将至,所以在这最后的最后,她仍然是希望再一起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