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铁矿(下)
圣元八年春
某山的一个带着无数骷髅的木台上,一个穿着兽皮裙,手持一根木杖的土著老者,看起来正是一个祭祀,正在台上手舞足蹈的跳着古怪的舞蹈,在台下是二百个手持棍棒和长矛的土著战士。
而在更远处,却是一群更年轻的战士,他们人数也有一百多,大部分也拿着棍棒和长矛,但是却都穿着麻布的衣服,显的很干净,核心的几个人更是拿着铁器,中间的一个年轻土著甚至穿着安尼恩.鲁布埃塔的低级牧师袍。
更远一点,是不知所措的孩子,妇女,再远一点是不断叹息的族内老人。
太阳慢慢到了下午,上面祭祀的舞蹈还是没有获得任何的感应,上面的祭祀身上全是大颗大颗的汗珠,血祭的牛羊的鲜血,已经快干涸了。
“卡达祭祀,怎么,你的神还没有回应吗?继续跳啊,也许你的神在睡觉呢?一时没有听见你的祈祷!”土著牧师挑衅的说着。
“这该死的沙穆!”在台上的卡达祭祀眼神中猛的一沉,四年多来,突然之间,在这片土地上,召唤祖先灵和自然灵都失去了效果,因此族内的人都感觉到了,祭祀再没有力量治疗和保护族人了,虽然有着传统的积威,但是人心就慢慢的分化了起来。
这几年来,那个可恶的外来者不断用丰富的面包、盐、陶器、麻布来交换,使几乎所有的部族都开始不自觉的依靠起那些外族,外族的策略其实很简单,就是诱惑与分化,但是各族为了食物和土地,都不自觉的相互战斗起来。
这种趋势,各族中有知识和智慧的祭祀都很明白,可是在这个关键时,他们慢慢失去了对族内的控制力,威信和传统,如果失去了力量,终会慢慢崩溃。
而这个沙穆,就是族长的小儿子,加快了这个崩溃的过程,他平时非常勇猛,在族内就有勇士之称,受到许多年轻人的崇拜,去年他去交易时,据说就受到了外族神的感召,留在那里生活了半年,现在又回来了,他开始频繁的显示神力,治疗族人,很是迷惑了一大部分人,特别是年轻人。
如果在以前,祭祀有力量时,就算这个沙穆是族长儿子,就算有一些力量,也无法对抗有着传统支持的祭祀,但是现在祭祀已经失去了力量,族内人心浮动,因此本来可以轻易抹杀的斗争,现在却变成了请神之战。
不过,现在连最丰盛的血祭都没有办法召唤的祖先灵和自然灵,想到这里,他不由生出绝望来,绝望之后,他不由狞笑了起来。
“把安娜带上来。”
一个少女被带了上来,这是他的孙女,顿时,下面的人都喧闹了起来,很明显,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人祭,如果是处女的人祭,最有威力,能够吸引无数的灵来争夺。
特别是沙穆周围的年轻人,都不安的望着他,他们都知道,安娜和沙穆是一对情人,卡达祭祀选择自己的孙女作为人祭的对象,更是用心险恶之极。
首先,就是由于血脉连接,因此血祭可以获得最大的力量,其次,也就是威胁他的意思,如果你不想失去自己的情人,就应该服输,再次,就算失败,你也永远失去了安娜。
土著人并不苯,他们缺少的是知识,这些用意,沙穆立刻明白,凝视着祭台上那个少女,他看见了是哀求而并不是恐惧的神色——安娜哀求的是让他迷途知返,而不是畏惧死亡,在土著的传统中,这样血祭的人,可以获得大灵的保护,因此从此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但是沙穆却心知自己绝无退路,这样的请神之战,也许安娜还以为有缓和的余地,但是根据传统,失败一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同他的父亲族长地位都不可保,而如果他得胜,那他家就可以彻底掌握族内大权。
其次,就是他之所以投靠外族神,虽然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神的感召,但是更多的是因为看见了外族的可怕力量,无论是城堡的卫兵,那钢铁的武器,那魔法的力量,那治疗的力量,种种神圣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些都使他非常敬畏又恐惧——这样的力量,虽然外族人现在不多,但是以后呢?以后会不会让自己本族灭亡?
一种爱族的心情,燃烧着他,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来挽救自己的族群,正是这种爱族的感情,才使他毅然投靠外族神,学习他们的知识和力量,来变革自己本族,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赴汤蹈火,回到族内半年来,他已经集起了一群跟随他的年轻人,他坚决相信,自己掌握着族内的未来,这是族内前所未有之大变!
死了他一个,还有后来人!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就冰冷起来,为了族内的复兴,牺牲和杀戮是不可避免的,变革是要流血牺牲的——这句他的导师告诉他的话从他的脑海中想了起来。
看见沙穆无动于衷,安娜眼神是悲哀,而卡达祭祀却是逼到极点的狰狞,他亲手拿起刀来,伸到了自己孙女的脖子前。
安娜全身一颤抖,闭上了眼睛。
卡达祭祀看见她已经按照血祭的要求跪在了指定的位置和姿势之后,他小心地把刀刃放到了她修长优美的脖颈右侧,在那里,颈动脉仍旧在努力的工作着,把大量的鲜血运输着。
刀划了下去,顿时,颈动脉破裂,鲜血喷溅了出来,在这一瞬间,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而在台下,沙穆也随之颤抖,他的身体僵硬了,这时,他如果喊停,用神的力量治疗,还可以来得及,但是他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