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没有什么好人缘,说不定想他倒霉的人能装一卡车——
唉,只是可惜了我们那些设计成品……简直是被狗拿去包着骨头做嫁衣了。
事情既然已经差不多明了,沈钦君便宣布散会。我逆着人流站定,听着耳边那些不同的声音。
“夕夕,不走么?”代维拉我。
“我还有一个问题。”深吸一口气,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站起来。面向着杨律师:“如果我们公司想要拿回这些设计图呢?您的当事人,愿意以多少价位出让……”
“姚夕,”听到韩千洛的声音,我心里凛然一瞬。估计要是再听不到他说话,我真要以为他连散会都没听到就沉沉地睡着了呢。
“回购别人的设计专利不是一笔小费用,公司并不打算花费多余的财力去做这么无意义的事。”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公对公的事态上——韩千洛对我的严厉程度,有时……甚至更胜沈钦君。
但是‘无意义’这三个字,的的确确是激怒了我:“韩千洛你什么意思?我们整个设计部没日没夜地加班点,难道都是在为周扒皮打工么?”
“韩总,姚夕的想法并非完全不可行。”沈钦君看了他一眼:“起诉肖正扬只是一方面,但我们名扬作为母公司,必然也要面对投资合作方皇翼集团的质难。
这次设计图的泄露,直接导致了名珏前期宣传项目的全盘搁浅,皇翼集团三个亿的投资全落水——
如果回购专利可以亡羊补牢,把项目再推上去。我不认为这会比违约责任更难承担。”
我捏着拳头站在原地,心乱的像一团麻。
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懂这里面的水有多深。我只知道,我们心心念念的分公司——连第一个招牌还没挂上去呢,就被人深深黑了一道。
我只想看到我们的设计走在专卖店的展柜里,与赚不赚钱……没有关系。
“你们真的以为,掉了东西再捡起来,吹吹上面的灰就行了?”
韩千洛双手撑起桌沿,慢慢站起来。
“名珏要想再翻身,从已经脏了的锅里炒冷饭还有什么意义?”韩千洛从桌子下面抽出一叠报纸,除了那份一直让我心有余悸的‘锋行传媒’外,S市各大商刊报刊都有报道这次的乌龙事件。
我想名扬从立身以来,还没遭遇过这么心梗的丑闻吧。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主打出来的潮流效果,明天天桥上的乞丐都能穿一件同款,你们觉得……现在回购专利不是天大的笑柄?以为这样就能挽回投资方的信任,拯救名珏的新股回报率?”
韩千洛盯着我的眼睛:“姚夕,输了没关系。还有些偷不走的灵感和天赋,都在你的脑海里。
但你要想清楚,现在的你除了是名扬的设计师,更是名扬持股股东。你得学会怎么用更深远的眼光去思考问题,去承担更大的责任。”
我觉得韩千洛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沉重的心情就是浮不上水面。
好比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踩个稀巴烂后,还有人义正言辞地劝慰我说——没关系,你还能在脑中想象出一个更好的!
“你是在对她说教,还是在对我说教?”沈钦君侧过身,盯着韩千洛的眼神,声音沉沉的:“说到底,名珏的事必然要名扬来买单。除了母公司放款稳价外,还有其他途径可走么?
难道任由名珏第一枪就烂在枪膛里!”
“为什么一定要买单?”韩千洛轻笑一声:“刚刚造好的房子,一旦发现根基有隐患,大不了推了重建——”
“简直是胡说八道!”沈钦君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整个投影仪都晃动:“名珏集资五成面向二级市场,引的都是各界冲着名扬商誉而来的大小散户。
你就这么所谓的‘弃车保帅’,想没想过母公司的股价要跟着折损多少?”
我怔怔地站在火药味对冲的氛围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激烈得争论。
渐渐地从刚才的不甘中抽离了情绪——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整件事越看越像一个圈套?
如果是,那它套的是谁呢?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有人敲门进来。
是姚瑶。
她刚才也在会上,只不过一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散会后独自离开又去而复返,我不知道她又要来打什么坏主意了。
“沈总,韩总,能听我说一句么?”她走上前来,声音压得貌似挺平稳——但我听得出其中有一丝不安的躁动。
“我是以名扬CFO的立场,想与二位谈一下。其他人,能否先回避一下。”
我知道她这是在针对我。OK,我还懒得听你在这放屁呢——反正事后韩千洛一定会把它过滤成无毒的,都讲给我听。
我刚想拉着代维走,却没料到,韩千洛和沈钦君竟然异口同声地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