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容正要往水中伸的手顿在空中,她转头看向小桃,很有些诧异的问道:“谁?香姨娘?张王妃不是怜她有孕辛苦免了一应请安礼数,她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小桃矮下去半个身子,很为难的道:“奴婢也不愿意让她来给小姐添堵,可她毕竟是府中姨娘,又是第一次来给小姐请安,若是让她挺着大肚子等在门外,只怕……”
“你做得很好。”萧婉容重新包好的手上的伤,一边整理妆容一边吩咐:“带她去会客厅,茶果点心一样都不许上,熏香也全数撤出屋子。你好生陪在香姨娘身边,态度要热情恭谦,说话要逗她开心,但无论她要什么,都不许给。”
小桃领命而去。
豆蔻劝萧婉容戴上正妃行头,萧婉容却摆手拒绝了:“戴不戴又能如何,区区一个姨娘,也犯得上我用身份去压她?”
她停了片刻,却又将自己的腰牌递给豆蔻,仔细吩咐道:“那些银子去赏了内药房的医女,谢她们这些时日对我的用心。顺便请了和张王妃相好的李医女及和老太妃相熟的王医女过来,就说我最近肠胃不好,请她们来看看是不是没吃对东西。”
豆蔻心思一转就明白了萧婉容的意思,拿着腰牌又去锦书哪里领了银子,而后就要出门。
“记住了,让医女等在客厅门外就行,多给些赏银,别让人心里不痛快。”
萧婉容和锦书赶到客厅的时候,小桃已经有些招架不住香姨娘了,远远的就听见的香姨娘有些恼怒的声音:“怎么?姐姐这里竟连杯白开水都没有吗,若是实在没有,给我碗生井水也行啊,我渴得嗓子都冒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桃还真有些乱了分寸,什么没有,总不能连碗井水都没有吧?可她能真端碗井水给孕妇喝?况且,小姐也吩咐过的,什么都不能给!
她正为难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锦书扶着萧婉容进来了。
香姨娘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只微微欠了欠便扶着纤腰张扬挑衅的道:“不能起来给姐姐行礼请安,还请姐姐见谅。
妹妹是个没有福气的,肚子里的孩子不肯安生,三天两头就动胎气,累得三爷都跟着担心,一天不去不上几趟就放不下心来。
王妃娘娘体恤妹妹辛苦,更怕妹妹劳累伤着了长孙,所以特意免了奴家的礼,还请姐姐看在三爷和孩子的份上,别和奴家计较。”
说是请罪,可尾巴都翘上了天,表情更是得意得不行,那模样就像在说:我抢你男人,我抢你地位,我抢你恩宠,我什么都抢,怎么的,你咬我啊!
“妹妹辛苦,请安之礼在母亲那里都是免了的,我又怎么会和你计较这些虚的?”她笑得真心,好像当真一点都不计较的样子,由锦书扶着不输气势的坐了主座,然后微笑着朝她示意:“妹妹大着肚子还来回奔波,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香姨娘看萧婉容不羞不怒的样子,很是没有成就感,手中绞这这手绢,心中冷哼一声,再接再厉的发力:“姐姐好|性儿,是妹妹的福气。先前三爷说孩子生下来由我自己来养,也能恩准孩子叫我母亲,我还怕惹了姐姐不高兴。
如今看来却是我小肚鸡肠,错怪了姐姐。三爷风流,往后子嗣自是繁盛,姨娘们生的孩子都是你孩子,多子多福,自然不会和奴家抢这个孩子,是不是?”
在当时的年代,姨娘算是半个主子,无论她们有多得宠,生下的孩子都只能养在正室夫人的名下,只能叫正室夫人母亲。即便姨娘盛宠盖过了正室,孩子最多能多去看姨娘几次,谁都不敢明面上管姨娘叫母亲。
三爷若真是许诺香姨娘亲自教养孩子,真是允许孩子称呼她为母亲。那却是在挑战正室的权威,是狠狠的往正室脸上甩了一耳光。
当然,前提是那姨娘当真得宠,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三爷的孩子。
萧婉容把着扶手的手指曲起来,很有节奏的敲着。脸上笑容不减,神色却无端威严了两分,让正得意洋洋的香姨娘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护着肚子。
“三爷能如此宠爱香姨娘,倒真是香姨娘的福气。”萧婉容语调依旧温和,脸上的笑意也没减退分毫,她只用眼神轻巧的看着香姨娘,就已经让香姨娘如临大敌。
“安也请过了,话也说了。我还要赶去服侍婆母。妹妹要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回去好生养胎。”
香姨娘脸色又是一变,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却不肯走,壮着胆子道:“奴家好不容易过来,还没说上两句话姐姐就撵奴家走。可是奴家说错了话惹得姐姐不开心了,奴家惶恐,现在就给姐姐赔个不是。”
她做出真被吓坏了的样子,先前还礼都不肯行,现在却急得要下跪。
萧婉容厌烦急了这种低级戏子,面上却又不得不敷衍,只得连忙摆手道:“妹妹还请坐下好生说话,动不动就要跪,好像我怎么了你一样,回头再因为这一跪动了胎气,只怕我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