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痕生辰宴这日,依照百里长歌的安排送了请帖去丞相府。
一大早,她就被秋怜唤起来坐在铜镜前梳妆。
秋怜站在她身后,“国丧日未过,不可着绫罗绸缎,大小姐,奴婢帮你梳个喜庆些的发髻,这样看起来精神些。”
百里长歌不置可否,心中思忖着自己准备的这份礼物叶痕究竟会不会喜欢。
抬起手腕,鲜艳妖冶的九颗红豆在金丝线上来回碰撞,轻轻摩擦,原有些凉意的红豆染上她手腕的温度,晃眼间,面前便浮现出那日叶痕摊开白皙的手掌将这九颗代表相思的红豆交给她时的情景。
“秋怜,你说这个同心结他会不会喜欢?”百里长歌突然觉得这礼有些轻了。
他送她三年相思,而她却因全无之前的回忆有些不知所措。
秋怜笑道:“大小姐编织同心结的手法独一无二,别说是晋王殿下,便是奴婢见了,也想把这东西好好收起来珍藏呢!”
百里长歌微微松了一口气,叶痕是当朝亲王,虽然手中无多少实权,但他真的什么都不缺,金银珠宝未免太过俗气,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同心结最能代表心意。
“派人去通知三小姐了吗?”绾好发髻,百里长歌站起身,随意问道。
“大小姐还没起床的时候,奴婢就亲自去了玲珑坊通知沁雪呢!”秋怜答:“如今想必三小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百里长歌幽幽一叹,“我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后面的路,成与败全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秋怜面露犹豫,“大小姐,容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
百里长歌一愣,“你说!”
秋怜慢吞吞道:“其实奴婢觉得左丘鹤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三小姐得以嫁给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这样的男人,哪里会懂得怜香惜玉?”
百里长歌思索片刻,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
秋怜一脸茫然。
百里长歌继续道:“有人温暖如三月春光,却始终拂不到你的心畔,即便你觉得他不错;然而有的人阴险狡诈,恶贯满盈,你却视他如心口朱砂,割舍不得,即便他本身就是个错误的存在。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爱’而已。”
秋怜摇摇头,“奴婢不懂。”
百里长歌好笑地看着她,“你还小,自然不懂这种东西,不懂也好,没有睡梦中惊醒的牵挂,没有肝肠寸断的心痛,做个无忧无虑的人何尝不好呢?”
秋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本就是冷心无情之人,等任务一完成就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自然不可能懂得人世间的情情爱爱。
马车到达晋王府门前的时候,百里长歌掀开帘幕见到拐角处有一辆马车,上面的人并没有下来,转了转眼珠,她瞬间了悟,嘱咐秋怜将马车交给晋王府门房处的小宦官,她走下来径直去了拐角处。
“三妹妹也来了么?”
隔着帘幕,百里长歌热情地打招呼。
百里珊听到是百里长歌的声音,紧绷着的心弦一下就松了几分,咬着下唇怯怯问:“大姐,左丘公子今日来不来?”
百里长歌淡淡一笑,“我已经让人去丞相府送了请帖,既然今日是晋王的生辰宴,想必左丘公子会给这个面子亲自来一趟的。”
百里珊心中一阵窃喜,但不敢表现得太过,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百里长歌转而看着坐在车辕上的沁雪,“三小姐近来可好?”
沁雪跳下马车,压低声音恭敬答:“除了早晚呕吐得厉害些,白日里基本上都在睡觉,倒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百里长歌四下扫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别的隐卫,才低声嘱咐:“前三个月尤为重要,务必要照顾好三小姐,每日的膳食都得按照方子上的去做,否则到时候出了问题我可没办法负责。”
马车里的百里珊闻言小脸白了一分,连连点头,“多谢大姐。”
“行了,你也不必谢我。”百里长歌摆摆手,“今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究竟能不能把握住让左丘鹤答应娶了你,得看你自己去争取。”
听到她这么说,百里珊原本沉寂的心境突然之间慌乱起来,脑子里不断浮现刚出府那天左丘鹤的马儿与她的马车相撞时他的冷嘲热讽,究竟那个时候他有没有认出她,她不得而知。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即便他认出了她,也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思及此,百里珊小脸更添莹白,颤抖着唇瓣,“大姐,我怕……”
沁雪一听便皱了眉,转身对着里面道:“三小姐您才是真正的受害人,这件事说到底是那个男人不负责任,今日起来不就是为了讨回公道么?你怕什么?”
“我……”百里珊面有犹疑,“我怕他一见到我就……就会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