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灵半跪到我面前,一脸虔诚:“小禾苗,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日月偷转、海河倒流,我依然会陪在你身边。”
我愣了愣,偷瞄师父一眼,还好,师父正仔细看着修衣,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舒了口气,狠狠踢了半跪在地上的修灵一脚,小心呵斥:“走开!不正经的臭和尚,哪里学来的yn诗艳词!”
修灵委屈地爬起来,指着一旁的书桌,我顺着他的手指去看,原本雪白的宣纸上,写了几个清秀婉丽的字,是用毛笔写的:
“日月偷转,海河倒流,守君故土,永不离弃。”
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修灵道:“像是古代将军出征漠北,而独守故乡的红杏耐不住寂寞,爬上了墙头……”
“滚!明明是女子守在老地方,等夫君回来!”
“一个意思,都是等。”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与他争辩,他走到桌上,把纸叠起来,放进口袋,说这与修衣有关,一会儿或许用得着。
师父回过头来问修灵:“这附近可有尼姑庵?”
我呆了……尼姑庵里藏了跟修衣有关的秘密么?会是什么呢?
修灵怔住:“白族长,你都忘了?”
“嗯?”
修灵挑眉一笑:“尼姑庵必须有啊,就在杨浦,叫法善庵,很近!白族长,想当初蝉姐死活要跟你,你没答应,她还跑法善庵出家啦?当然了,最后她没成功。现在的寺庙都联网了嘛,修灵和尚我还是有点威望的,我给那尼姑庵的老尼姑发了条微信,打声招呼,她们就把蝉姐扫地出门啦。”
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夏蝉还真是个人物,爱得如此疯狂。
嗯,这好几天了,也没再见到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师父点了点头,手指离开修衣的额间,修衣双眼一闭,倒在了床上,修灵忙过去,把修衣摆正,让他好好睡。师父过来,伸手接过我手中的香,一手提了背包,打开房门,往屋外走去。
师父道:“小佛,修衣的魂魄被猫灵带走,我方才听到他说起尼姑庵,想必是被带去了尼姑庵。既然不远,我们去看看。”
我点头,忙跟上师父:“师父,你说修衣说话,我没听到他说话啊。”
修灵也跟了出来,反手把房门带上,走到我身侧:“小禾苗,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族长能感应到魂魄,即便那魂魄已经离了体,他也能凭借魂魄与身体的那一丝丝牵连,而探知到魂魄此刻的方位。你也能感知魂魄的思想,难道你不晓得么?”
“照你的意思,是说我刚才心里难过,是修衣的魂魄传给了我讯息?”
“不然呢?我又没离开你,你为什么会难过?”
“……”
我上前,挽住师父的胳膊,不再理会他。
路过院子,看到一朵牡丹花迎风,开得正艳。气味香香甜甜,是个好灵。而刚才进寺时闻到的一股子酸臭味,也不见了。
修灵嘀咕:“黑猫灵逃得还真够快的。”
我听到,问他:“你怎么知道黑猫灵跑了?”
修灵装傻:“啊?我说了么?我只是个普通的和尚,抄经念佛,哪里能懂什么抓灵啊。”
我撇了撇嘴。
这个和尚,以退为进,故意告诉我这么多信息,意思就是想说他也会驱邪捉鬼咯,还故意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口袋有五颗糖”这种低级趣味的话。
为了让他的计划落空,我轻轻一笑,没有接话,紧跟上师父的脚步。
修灵自讨没越,抓了抓脑袋,嘿嘿傻笑。
上了车,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修灵所说的法善庵。
上海的庙宇本来就不多,尼姑庵就更少了,其中比较着名的就是这座位于杨浦区的法善庵。其庙额由佛教协会原会长真禅法师题字,在杨浦五角场负有盛名。
法善庵建于清朝末年,至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民国初期香火非常的旺盛,可是到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段时间的很是衰败。直到1994年的时候,才重新翻新了一遍,香火便又恢复从前,还曾一度被列为上海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庙门朝北开,飞角重檐,庄严肃静,每逢初一、十五有素斋,其他时间不提供给香客。
我们此刻就站在沿马路的山门齐堂前,绕过这个堂,就是尼姑庵的后门。
修灵说,超过酉时,尼姑庵就不能再进男子。他是和尚,不怕,倒是师父,如果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去,会坏了规矩。我嘲笑他说,刚才你不还说自己是男人么,怎么一下子就又不是了?他解释说他的身体是男人,但是他的心已归入佛门,是佛家弟子。佛家弟子生百相,是不区分男女的。我哦了一声,他又继续说,如果我愿意的话,他可以还俗不继续做和尚,我踢了他一脚,他嗷嗷大叫,跑到前头,低头用手机发信息去了。等我和师父走近他的时候,他跟我们说已经跟老尼姑发了消息,老尼姑马上起床给我们开后门。
果然,当我们走到偏门的时候,已经有一位六十出头的尼姑在那里候着了。
我走向前,同她打招呼:“尼姑奶奶好。”
她看了我一眼,双手合十,慢悠悠道:“施主,贫尼老尼姑。”
我惊呆:“啊?”
修灵和尚解释道:“她的法号就叫老尼姑,是这个尼姑庵的负责人。”
“……哦。”
老尼姑让开一条道,头微低:“各位施主,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