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刚刚赶到曹丕府外的时候,曹丕也才洗去了一身的酒味,与喜爱美酒的曹植不同,他并不喜欢酒的味道,在他看来,酒会让他不清醒,不理智,让他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府中开始存放着西域的葡萄酒,因为那是曹植的最爱,同样是因为曹植喜爱,曹丕也变得喜欢与曹植一同宴饮游乐,看曹植喝的酩酊大醉,脸颊绯红,就算目光迷离,却像是本能似得瞧自己这边望去,曹丕喜欢这样的曹植,比平日里的他真实也诚实了许多。
只是,每次宴会结束之后,曹植都是直接回府,从未给曹丕与之单独相处的机会,曹丕纵然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与曹植说。
所以,在听到仆从通报说四公子求见,曹丕心中自然是一喜,赶忙吩咐仆从将曹植带来,自己还不忘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又整理一番仪容,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简直就如同他那些闺怨诗中那些迫不及待与情郎相见的女子,也就差在这等待的空档在脸上扑上些脂粉了。
明明从府门走到院中也不过只需片刻时间,可在曹丕看来,却好似他已经等了许久,才远远望见了曹植。
还不等曹植走近,曹丕就已经迎了上去,边走还边说着:
“子建,昨日一夜宴饮,今早怎么有精神到二哥这里……”
可话说到一半,曹丕突然停住了脚步,也止住了话头,他已经察觉到了曹植的神色有些不对,从前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眸,此时却溢满了怒气,如同一团黑色的火焰般,随时可能迸发而出。
曹丕心里一沉,他略微沉吟一番,朝院中的一干人等吩咐道:“你们先都退下吧。”
待到院中只剩下了曹植和曹丕,曹植也不绕弯了,直截了当便对曹丕问道:
“冲弟是不是二哥害死的?”
曹丕脸色一变,先是惊愕,又是疑惑,再是阴沉,如此几番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个充满自嘲意味的笑上。
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定定对着曹植,沉声道:
“如果是父亲问我,哪怕是剑已经抵上了脖子我都不会承认,但是若是子建想要知道……”
随着这句话,曹丕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的神色肃然,目光望进曹植的眼中,一字一句的道:
“没错,冲弟确实是我害死的。”
听了曹丕的回答,曹植震惊的退后了半步,似是不敢相信曹丕所说的话,过了许久,他才喃喃问道:“为什么……冲弟当年才十三岁,为什么你定要用这种方法把他除去……”
曹丕的声音猛地提高:“我若是不想办法除去他,那死的就会是我和你!”
说完,曹丕的情绪又瞬间平复了,他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声音平淡没有一丝起伏与波动,就像是说一件非常稀疏平常之事。
“当年,父亲已经准备立曹冲为世子,若是幼子继位,又怎么会留下上面几个哥哥?到时候不止是我,你还有曹彰都得死。”
曹植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眼睛看着曹丕,就如同第一次认清眼前之人般。
说完这些,曹丕却像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可他的语气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子建,你后悔了吗?让我这个不仁不义的二哥做了太子。”
曹植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可疏离冷漠的眼神却已经充分表明了此时他心中所想,虽然曹丕已经猜到了曹植会是如此反应,可心底还是忍不住一片冰凉,目光暗淡。
就算是被父亲忽视,被所有人唾骂,他也不愿让曹植对自己失望,想到这里,曹丕略微一思索,干脆心一横,又对曹植道:
“子建,若是你将此时告诉父亲,我也断然不会否认的,一切都只在你的选择。”
司马先生曾经告诉他,任何人问起曹冲之事,都要矢口否认,可是此时他非但亲口像曹植承认此事是他所为,还做出这样的承诺,只是因为他在赌。
他在用太子之位,乃至他的身家性命,赌他在曹植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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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庭觉得,自从他们到了三国,伯秦似乎就越发有向神棍发展的潜质了。
不但算事情一算一个准,还学会了故弄玄虚。
这一切只是因为伯秦说完那句“有麻烦了”之后,任凭叶庭怎么问他,他都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让叶庭耐心等待曹植回来。
叶庭就这样傻傻的等了一上午,曹植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