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山湾,两军约定的预设战场,长约八里,宽二三里,近万亩良田,一片大塅。
塅中一条小河自上游的长塘、枫树坳一路向西在昭山南面汇入湘江。河宽不过一丈,深约米余,到湘江河口也不过十几步开外,却正好将虎形山到昭山之间的塅坪截成两半。
十八里桥是这条河上唯一的通道,这座石桥因为距离湘潭县城十八里而得名,是由莲城入省府的咽喉要地,正处在战场正中。
四五万人马集中到了场中,昭山湾顿时热闹起来。
一天的时间,湘军就利用十八里桥周围的旱田山林河泽地形构筑了几道防线,只放开中心地带一里许宽度用于两军对阵。
湘军布下的阵型如同一张长弓,两侧沿河岸都是沙包土垒和战壕,居高临下把手河道防止侧翼袭击。中间则畅通无阻,正是准备和太平军在此决战。
只是不知为何,在十八里桥两边大路旁突兀地立着十几根数丈高参差不齐的粗大木柱,每根相距四五米,却是无人能猜出作何用场。
对面的太平军也在准备来日的决战,不过他们可没有又是挖沟又是垒墙的,只是布置了一下各部方位而已,自将领到士兵都不断有人嘲笑敌人未战先怯的举动。
“哈哈哈,湖南蛮子这是害怕了,准备做缩头乌龟啦.....”
广西籍的太平军老兵放声大叫,听在许多在道州、永州新入伍的战士耳中却不是滋味。
“湖南人打湖南人,如何下得去手?”
此时的太平军中,湖南人倒占了一半,光是道州、永州一带,就有四五万矿工投军。这些人虽然已经走上了造反这条路,不过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可真要在家乡大开杀戒,还是于心不忍的。
两军各自备战,却也没有人擅自挑衅,双方主帅都有军令,今天且养足精神,待明日再放手一搏。
熟悉了一下战场,双方各自回营,一宿无话。
.....
翌日凌晨,两军一南一北相对向十八里桥推进。
人马上万,无边无沿,那真是乌泱泱好大一片,小河两岸一黑一红如同两波海潮涌动。
太平军三万人马中军在前,左军右军占据两翼,正如一个锥形。而湘军兵勇则迅速进入昨日布设好的阵地,放开了中心地带,如同一个张开的大口袋。
两军相隔两里左右距离停下,肃杀压抑的气氛随着行军鼓歇息而油然升起。
静默,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湘军阵营中,一骑突出,疾驰向石桥。只见那骑士尚未冲到桥头便在马上跃起,飞身登上了桥边的一根木桩。他脚下毫不停留,‘噔噔噔’连着跳过几根立柱,如同飞鸟一般跳上桥边最高的一根柱子,当真衣带飘飘,风采奕奕。
那人手里举起一个不知名的物事,一阵嗡嗡声之后,则是洪亮的喊话。
“请石相公前来答话!”
“那是什么人?”
“湘中周晓峰,久闻石相公文武双全,还有李秀成、陈玉成、林启容、林凤翔、李开方、罗大纲、曾天养、韦俊都是南海蛟龙王龙子托生凡胎,如今本座驾到,还不速速出迎?”
周晓峰中气十足,手里又拿了个电喇叭,声传数里,远近都能听到他的话语。以前不起眼的小玩意,现在倒派上了大用场。
“来了,果然是要动摇我等军心。”
站在中军的韦昌辉与石达开等人皆是内心震怖,脸色发白。他们想到了敌人不会只是传书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隔着一两里路,对方喊话居然能让三军数万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办到了。
“莫非真有神器存在?”
在这样的场合,失去话语权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明白,要是任由对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人心散了,这仗也别打了。
“...吾乃天庭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万天兵天将....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等人本是南海蛟龙之子,转世托生于民间,当年亦是吾属下,汝等还不速速归建,回我麾下,更待何时?!”
“原来翼王殿下居然是真龙子嗣,难怪如此了得!”
“神仙打架,我等凡人可怎么办?”
“.....”
周晓峰还在那里宣告四方,太平军中战士私下交头接耳,阵列已经有了乱象。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你们不是信神嘛,信吧,咱就是神!
眼看再这样下去大事就要不妙,石达开赶紧打马而出,冲向石桥,口中大喝:
“石达开在此,贼子休要猖狂!”
大鱼浮出水了。
〖启^蒙~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