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排斥——
噤声。
你听,有人在唱歌。
喃喃细语,风铃碎琐。
叮咛轻呵,一字一珠,凉润入耳。“你,已经死了……”
…………
兴起兴落,一念而已。念过无痕。他对歇弥尔彻底失去兴趣了,失去了头颅的怪物。砰,砰,砰,怪物的心脏强壮有力地跳动着,随着心脏每一次的起伏,肉块颤颤巍巍,血管迸裂,鲜红色的液体浓浓地滚动。
他的左手看上去很干净,白白净净,瓷色的肤皮。
他的右手是红色的,被歇弥尔的血染红。
猎人的武器,因为饱饮鲜血,呈现出妖异的红色,浓郁欲滴,一颗颗血珠,一珠珠落下。
他出汗了,额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他看上去很漠然,像是被蒸熟的面人。
女人说:“亲爱的哥哥,你在做什么?”
男人回答道:“我在思考。”
女人:“你在思考什么?”
男人:“我在思考我为什么思考。”
女人甜笑道:“因为哥哥你是废物,所以才会想这种恶心的问题。”
男人转动颈项,颈骨发出咔咔的声音。
“废物,我是废物。”
他重复了一边女人的说辞。
“……也许吧,我是废物。”
他左手抓过女人的头发,用她的头发去擦拭他的匕首,匕首上沾满了血,对他来说,很碍眼。
碍眼之物,让它消失。
那颗头皮翻开的头颅,歇弥尔的头颅,它麻木地盯着那堆破破烂烂的肉块,它原本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该说现在它这种形态很幸运么?
“疯了,疯了,他疯了……”
头颅如是说。
心脏不死,总是可以再生,因为是怪物。歇弥尔的脑袋从口中吐出一团红色的气体。腥热而又干燥的浊气。喉咙干渴,想要喝些什么冰冰的东西。
突然,锐利的刺痛感一丝丝在它头皮上传了开来,冰凉,它的舌头确实感到了冰冰的东西,不过,那却是贯穿它上下颌的匕首。
头颅被匕首钉在了地上。
动也不能动。
男人踩着它,摩擦,摩擦,鞋底和紫红色的头皮不断摩擦,金属绞合的声音,声声入耳。
声声慢。
傲慢地瞥了它一眼。眼角,眼眉,全是不屑。
弱小到让他不屑,低贱到让他不屑。
他俯身,抓起匕首的银色手柄,拉了出来,拎起歇弥尔的脑袋,向那堆碎肉挪了挪。碎肉之上,一颗犹自跳动的心脏。
他把怪物的脑袋向它的心脏凑了凑,让它们亲密地接触,吻在了一起,它的嘴吻上了它的心脏。这种事情,本来是没可能发生的。
他,无心插柳。
插了。
他把歇弥尔的头颅插在了那颗心脏上,从心脏的裂口处爬出密密麻麻的血管,那些血管密集地沾满了歇弥尔的头颅。像是一个烂西瓜。被红色的网套住的烂西瓜。
女人说:“唔,挺漂亮的。”
赞叹。
男人也被自己的创意吓到了,真是富有想象力的作品呢,他兀自开心道。
他说:“亲爱的姐姐,你觉得叫它什么名字好?”
请你为它命名。
女人:“红色的小白脸。”
男人摇头,“不要,换一个名字。”
女人:“性感的小白脸。”
男人:“…………”
女人:“忧郁的小白脸。”
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女人:“呐喊与彷徨的小白脸。”
男人,怒:“你丫就知道小白脸么,浪费了我这么棒的创意。”
女人:“嗯嗯,我想到了不得了的名字了!就叫它愤怒的小白脸!”
男人:“——!!”
还愤怒的小鸟呢。
遇到了分歧。
歇弥尔已经开始再生,它残破的躯体还有脑袋都是上好的肥料,以心脏为中心,再生的迹象了然一新。
男人还有女人犹在争吵,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吵闹再平常不过了。想要强迫对方无条件地接受自己的想法,向对方灌输自己的理念,加上一些理论,附着几十条曲解的真理,最后还是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因为不是伟人,因为不是天才,因为不是雄辩之人,所以可以原谅,可以理解,可以引以为豪。
不过是两只嘶叫的虫子。
他们的视线之外,有人走来。
张小雨,诗音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他们的警戒线范围之内。生物都有领地意识。
“喂,喂,越界了哈,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