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在左,命运在右
天使向左,恶魔向右
喜悦为何,悲伤为何
泪水为何,伤痕为何,我为何
世界抛弃我之前,我抛弃了世界
我讨厌下雨,弄湿眼睛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呢
…………
霉羊羊坐在病房的窗子上,除了雨桐外没人看得到他。
“外星人,你又来找我玩了呢。”
“奇怪的人类女人,你是不是太自恋了,我只是碰巧经过这里而已。”
雨桐倚在病床上,“啊,被砸到了!”
坐在窗口处的霉羊羊被上面掉下来的矿泉水瓶子砸到了。
“晦气,真是晦气,倒霉透了!”
霉羊羊伸长脖子向上面望去,“谁啊,是谁砸的我,我一定要吃了他!”
雨桐用左手手背按着自己的脸颊,“外星人,你真的吃过人吗?”
转动自己的脖颈,以公分为单位,霉羊羊冷冷地盯着病床上的人类女人,“只要我饿了就会吃东西。”
“这样啊。”雨桐向霉羊羊伸出自己的双臂,“外星人,下次你饿了的时候就把我吃掉吧…………”
感觉蛮有趣的。
被你吃掉。
不会有人关心我的存在。
不会。
那个可以称之为父亲的陌生人,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大概是忘了我吧,大概是以为我死掉了吧。
活着好累,活着好麻烦,活着好无趣。
“……霉羊羊,不如你现在就吃了我吧。”
女孩如是说。
霉羊羊从窗子上跳了下去,没有理睬雨桐。
“……额,逃掉了…………”
…………
客厅的天花板上漂着几只羊,头生三角的羊。
客厅的吊灯上面蹲着一只狼,一脸无趣的狼。
客厅的餐桌旁坐着一个人,还有一个曾经是人的骷髅。
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年轻男人,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骷髅。
啊,还有一条蛇,蜷缩在棺材上面的蛇,一只眼睛的蛇。
“咔――咔――咔――――”
骨关节扭动的声音。
骷髅向男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修长的指骨,没有附着在其上的皮肉,只是骨头。
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淑女的邀请,绅士总不会拒绝的。”
细羊羊飘向了蹲在吊灯上面的灰太郎,“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呢,看着那个人类小丑还有那个会动的骷髅在跳舞吗?”
不是很傻么。
我们不是怪物么。
怪物为什么要陪着人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明明那只是不具任何存在价值的小丑,吃了他不就好了么。
“细羊羊,你知道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吗?”
灰太郎指着那个正在跳舞的男人。
“区别?”细羊羊扭着他细长的脖子转向了那个被他称为小丑的男人,“他只是食物,谁会去关心食物的多愁善感呢。”
食物是用来吃的。
早晚的事情。
“我只知道食物放置的时间太久了会腐烂掉的。”
怪物如是说。
所以说啊,趁他还新鲜的时候,我?们?吃?了?他?吧…………
灰太郎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向男人飘了过去,双手抱膝,大拇指压着自己的大腿内侧。
正立,倒立,旋转,靠在墙上,趴在地上,蹲在桌子上……灰太郎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观察着食物。
男人笑道:“魔鬼先生,请问您在看什么?”
“我想知道这次该取走你身体哪部分的存在之力会让你更痛苦。”
决定了,我要取走你腿上的存在之力,你的腿不是跳来跳去么,如果你不能再走动了,那不是很有趣么。灰太郎捞起男人的右腿咬了下去,不是要吃他的血肉,只是吞掉他腿上的存在之力而已,完完全全地吞掉,一点也不剩。
男人向地板上栽下去了,没有死掉,还活着,只是他的双腿消失了,身体瞬间矮了大半截,肚脐以下空空如也,就好像原本就不存在什么似的。没有伤口,没有血,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只有上半身的男人。
会动的骷髅也倒下了,倒在了男人身上。
灰太郎看也不看男人,向房间外飘走了,同时飘走的还有那几只羊。
蜷缩在棺材上面的蛇高高地抬起头颅,似乎在问“灰太郎先生,我可以吃了母亲吗?”
那家伙快要对母亲失去兴趣了,蛇这般想道。
即是说――
我很快就可以吃掉你残存的存在之力了,母亲。
男人出奇地平静,面部没有任何抱怨或者恐惧的表情,抱着骨美人,他大概就很满足了。
满足么。
要付出代价么。
我的身体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和魔鬼做交易。
男人向那条红色的蛇招招手。
“有事吗,尊敬的母亲?”
蛇讽刺地说道。
你不是不屑正眼看我么。
你不是一脸高贵的表情么。
看看现在的你,真是难看。
虽然一开始就很同情你,“现在觉得你更可怜了…………”
蛇欢快地滑向了男人。
昂起头,昂起头――
男人裂开嘴,笑了。
红色的雾状气体从男人的身体里撞了出来,男人在一瞬间就化作了一大滩腥热的残渣。
体长超过十公尺的雾状的大蛇攀延在客厅里,第二只虚诞生了,它在出生的瞬间就吃掉了男人的一切。全身长满了眼睛的虚,隐藏在鳞片下面的眼睛。第二只虚的身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灯光的折射下,虚的身体看上去很红。
头上长了一只眼睛的蛇想要逃跑,虽然它也那么做了,虽然它也知道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被吃掉的命运改不掉了。
吃掉小蛇的大蛇,吃掉虚的虚。
虚凝视着地板上的那具骷髅,全身的眼睛都在看那具骷髅,像是要把她穿透似的。
虚张开嘴,腥热的风让整个房子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在虚的嘴里长了一颗脑袋,男人的脑袋,除了瞳孔变成了深红色之外,那颗脑袋似乎和原来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虚的尾巴缠向了骷髅美人,高高地把她拎起来,蛇嘴里面的那颗脑袋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骷髅,“母亲对她很执着呢,甚至不惜把他仅剩的存在之力都留给了我。”
我也试着做一些回报母亲的事情吧,虚是这么想的。
大蛇尾巴上的骷髅开始变形,就像熔化的蜡烛般。
熔化,熔化,凝缩,凝缩――
数十秒过后骷髅美人凝缩成了一顶骨做的王冠。
蛇尾把骨冠戴在了蛇嘴里面的人头上。
刚出生的虚都是很容易饿的。
虚要去找食物了。
蛇嘴阖上了。男人的脑袋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