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温峤到这里,我不由得一拍额头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太真先生所言极是!勿怪石虎等在粮草、辎重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不思尽早的退军,仍要坚持如此之久!如此看来,此必是石勒等为取幽州而预布的一招棋尔!其攻取乐陵则两全其美,取不下乐陵则亦可吸引安的注意力而为攫取幽州提供便利。狡诈如狐若此,石勒此人真不可视也!”
温峤着头接着道:“都督所言必是石勒等之早有预谋之事。然令石勒等没想到的则是:都督在乐陵之战几乎尽歼了来犯之石勒部主力,使石勒部损失惨重;石勒虽轻取幽州,亦会大生得不偿失之感!温峤一再对此事细加言,就是想提醒都督:石勒其人诡诈、多谋,且麾下兵强将勇;都督切不可太过于的掉以轻心!温峤如此的言,就是担心都督心悬长安朝廷的危局,会不顾孤军深入之险而出兵援救长安。青州毕竟地处东隅,而长安则地处西疆;一东一西相隔千里,都督又何能有把握万无一失的往援帝都哪?”
我着头缓缓的道:“太真先生所言确乃实情。然长安毕竟是我朝之帝都,被蛮夷数年的狂攻压制得如此的狼狈!实乃我等身为臣下等的责任。况且朝廷毕竟是百姓所殷殷之希望所寄,长此以往不仅对抗胡大业不利,亦会使蛮夷更加的嚣张无忌,会使百姓心灰意冷的对我等这些臣属觑之以鼻。安绝不做如琅琊王一样的事,其本可兵出江东而经襄阳、过武关而予长安以支援,却拥江东之膏腴富庶之地而坐看朝廷危局而不管不顾。此与人何异?如长安有所闪失、当今圣上蒙难,我等臣下又何以自处?故而,安欲寻一解救之法以解长安之危。此事于民、于己、于天下大局均事关重大。望二位先生不吝赐教!”
一种理论适合于一个时代。自司马氏主政神州以来,由于皇室子弟为争权夺利的恣意妄为,使皇权沦丧、低靡到了极致;只要一朝兵临帝都,就可以把持朝政、把在万民心中神圣无比的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偌大个华夏神州!实际上是完全有必要、也完全需要一个集中统一的政令的和一个统一的拥戴对象的;在这个历史时代,自然也就非皇权莫属了!否则,整个天下各自为政起来,必然会宛如一盘散沙的互不相助,也必然会被凶悍、野蛮的胡人铁骑而各个击破。所谓反其道而行之,作为有着现代意识的我对所谓的皇权乃上天所赐的这种渲染根本就觑之以鼻,但在目前皇权极度沦丧的这种情况下,又不得不故作忠臣的大唱高调!为了振奋民族的自信心,尽快的完成驱逐鞑虏的宏图大愿,些违心之言、做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违心之事还是有情可原的;也是可以让自己心安的。因而,我也就毫不脸红的唱起了忠君、爱民的颂歌!
当我的话完以后,本就是根据目前青州的实际情况加以论述的温峤想了想看向早已经又沉静的坐在那里的莫含道:“都督所言从大义上来当然无可厚非,且应义无反顾的行之;然就青州的现状来看又颇有不妥。不知莫公以为如何?”温峤本就是个率性、洒脱之人,因而其也就几乎是毫无顾忌的反对起了我的观;而其问向一直没有话的莫含,则摆明了是在拉同盟军,希望莫含也支持他的观,一同相劝我继续的实施以青州为基逐渐向外拓展的方针。其实,这也是现在最稳妥、最切合实际的办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让石勒、刘曜等形成厚重的战略纵深、摆出一副宛若两只虎钳的相互奥援之势;那也就比原历史的‘五胡十六国’的局面好得有限了!也就不知道得到什么‘驴年马月’才能‘驱逐鞑虏、光复神州’了!
而这个时候,也就显现出莫含这位擅长于长远蓄势的战略大家的眼光和能力了!一直沉静的坐在那里的莫含接着温峤的话头缓缓地开言道:“太真莫急!其实,都督所言与太真所言实乃二而一也。莫含不相信以以往都督的睿智多谋会贸贸然的往援长安;但莫含又相信都督所言出自至诚之心,而都督亦会想办法对长安的危局加以解救。承如适才都督所言,如果长安被蛮夷所破,天下必然会更加的混乱不堪;也会使整个中原大局一发的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