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身形一闪,已经到了跟前,可矮冬不知从哪来的蛮力,硬生生地把徐江伦甩脱出去,并大步冲向我。张继在后边追边吼:“矮冬,别发疯!”
但眨眼之间,矮冬已缩短了与我距离,向旁避闪中余光可见他已持枪再次瞄准了我。心头衡量该以什么角度避开这一近距离的射击,可就在那一瞬不知从何处袭来一股劲风,没等我反应身体被重重扑倒,随之而起的是枪响,砰砰两声!
我这一摔是扎扎实实的,不但眼冒金星,脸蹭在地上也火辣辣的疼,但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全身瞬间僵硬。有些不敢回头看身上压着的人,可那熟悉的气息却无可控制地钻入鼻底。什么重物垂倒的声音传来,余光中瞥到一把警枪跌落在地。
艰难地婉转视线,目光一寸一寸地落于伏趴在我身上的那张脸,黑眸依旧深幽难辨,而眉宇间却紧蹙在一起,听到自己无声而问:“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沉沉盯着我。但在下一刻突然抽身而离,等我完全翻转过身,只看到一闪而逝的身影没入黑暗以及张继也追出去的背影。
我即使想追也错失了时机,尤其是视角瞥转间看到地面横倒着的矮冬,他双目圆瞪,血从头底下流出,从胸口的平伏判断已然没了呼吸,人死了......
无需特意推断分析,因为不远处跌坐在地的徐江伦此时正手持警枪,怔怔指向这个方位。清楚记得刚才被撞倒在地时,一共听到了两声枪响,本以为那两枪都是矮冬开的,而此时......
我蹙起眉问:“是你开的枪吗?”
徐江伦就像是惊弓之鸟般吓得全身震颤,吞咽了几下口水后反问我:“我开枪了吗?”若在平时,见他这般我绝不忍心再问下去,但我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所以认真地肯定:“你开枪了。”手指向地上的矮冬,“他死了。”死于后脑中枪,从方位与角度判断,这一枪都来自徐江伦,而不是在侧旁的张继。
并且以张继刚才那近距离的情况,他以武力制服矮冬的几率会更高。
徐江伦一脸茫然而不敢置信:“我开枪杀了矮冬?”我轻点了下头,顿了顿后问:“你开了几枪?”他的表情更惊惶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以前他只是个普通的片警,因为吴炎案被张继带进了刑警大队,此后即使连连遭遇凶案,但何时需要他开枪?所以,这一枪很可能是他警界生涯的第一枪,却是枪杀了自己的队友。这个打击,没人能代替他去感受,我也体味不出来,更不会矫情地去劝慰。
他如果不开这枪,那么很可能死的是我,是......高城。我需要确认的是,到底徐江伦在那一刹那开了几枪,到底高城有没有......背部中枪!
我轻声开口:“徐江伦,你检查下自己的子弹,少了几颗?”
徐江伦愣愣地低头,真把枪里的子弹卸下来清点,然后抬头怔忡地汇报:“少了一颗。”心头一沉,视线移转向矮冬跌落在地的那把枪,所以,真有一颗子弹是射向了我,然后被他挡去了?沉闭了闭眼,心头压着的钝痛泛滥而开。
我就知道,假如他没受伤不会是那样的神情,即使仍然面无表情的脸,可我却能感受到那一瞬他身体肌肉的紧绷以及微微轻颤。更让我感到沉窒的是,他受伤了却没给我任何缓冲就又一次疾速离去。
那方徐江伦坐在地上扒拉着头发,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就开枪了呢?我不想的,假如不是你要杀夏竹,我怎么可能会开枪?我杀人了,犯了罪......”
“你没有罪。”我平静地开口,待他抬起眼看过来时,又道:“你是警察,有权保护每一位公民的人生安全。即使他也是一名警察,也无权没有理由剥夺别人的生命,在你举枪的那一刻,他就是一个欲行凶杀人的罪犯。你开的那一枪是履行你警察的职责。”
徐江伦怔问:“真的吗?我没有罪?”
我肯定地摇头,“你没有。另外,”垂了垂眸,“感谢你开这一枪救了我的命。”这声谢早该对他说了,不管任何时候,哪怕所有人都在指证我是凶手时,他都没有动摇过要相信我的念头,始终都是站在我这方为我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