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高城垂着眸若有所思状不打算再开口,一时安静,身体疲乏立时涌来,算起来已有两天没好好睡了。头往沙发边缘一靠就有些恍惚了,眼睛最终闭上。
沉入黑暗后,本该安静的世界,却似乎有人在说话。想要去细听,精神无法集中,就觉得那声音很好听,低低的、缓缓的,像是安抚,心瞬即平静下来,最后意识就陷入混饨了。
甜梦?不知道算不算,梦中好似看到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在沙滩散步,女孩天真地问了句什么,她妈妈向另一侧的丈夫看了眼,脸上就漾起笑容。转瞬女孩脱开他们的手,一个人恣意跑在前面,妻子追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拉丈夫的手,但转过身却见空茫一片,何来丈夫的身影?她再回转身,看着前方仍无忧无虑的女孩身影,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我悠悠醒转,脑中残梦的余韵未褪,仍在盘绕。心中了然,女孩是我,那对夫妻自然就是爸妈了,这是一段活在记忆深处的回忆,久到......我不记得了。甚至觉得,妈妈还是那张脸,爸爸也没变,但是女孩,却不像我。
没有感伤,我平静地睁开眼,盯着头顶平白的天花板,过去足有一两分钟才从怔神中缓过来。四下静寂无声表示室内就我一人,可是,我怎么是躺在沙发上的?明明记得就是歪靠在沙发背的这头眯一会,是高城?我有些不能相信,自己了解浅眠的特性,几乎是达到某种极致,再细小的声音在耳边,都会立即惊醒过来。尤其是,我不可能在这种陌生地方睡熟。
可事实又是我从坐靠变成躺在这,从晃神打盹变成熟睡酣然,甚至还做了那个梦。
正在我困惑不已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高城一身清冷地走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竟在余光瞥见他那刻闭上了眼。脚步极轻地靠近,很明显的目光定在我脸上,心跳加速。但只过两秒,就听他低斥:“眼睫颤成这样,还装?”
呃......我现在变成睁眼不是,不睁眼也不是,懊恼自己刚才为何要闭了装睡,这点伎俩还能瞒得过他?又过去几秒,听到他存疑地问:“你难到不饿?”
似为了响应他般,肚子偏巧咕噜而叫,于是他道:“哦,机器自动解答了。”悉索声传来,嗅觉在视觉闭塞情况下变得特为灵敏,香味立即飘入鼻间。自觉睁眼而坐,却见他慢条斯理地剔着外卖盒盖,瞄了眼我就道:“口水擦擦。”
我下意识地抬手,抬到一半僵住,脑子又被他给带了跑了。
气恼地下地,他问:“干嘛?”我边走边回:“去洗脸。”他在身后浅嘲:“要不要备个牙刷和毛巾给你梳洗的呢?你当这是酒店呢。”不理他的吐槽,没有一觉醒来立即就吃东西的习惯,拉开门走去洗手间,没有热水,只能就着水龙头用凉水拍了拍脸。虽然寒簌簌的,但昏沉的脑袋立即就清醒了。
我正要拉开门走出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略沉的粗嗓:“阿伦,你评评理,凭啥让那高城给咱当什么顾问?害得我们现在办案束手束脚的,什么事都得先等他。”
尽管不想听这壁角,但显然这时我不适合走出去了。随而徐江伦的声音穿过门板:“也没那么严重吧,老韩,他还是......挺厉害的。”
“厉害?哼,虚有其表地说上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面证据还不全靠咱们找,等证据搜集起来了,就坐享其成地在那推理。要我说,他就是不开口,咱头也能破得了案。真搞不懂局长干嘛要把他捧成这样。”
“算了,老韩别说了。”
听到这我微微一怔,原来门外不止那老韩与徐江伦两人,还有一个一直没开口。这声音有些熟,我略一回想就记起之前张继把所有人叫到一块询问谁最后一个离开地下室的,就是这人站了出来,听他同事喊他矮冬。
老韩似重重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吐槽。可三人好似不想走,仍站在门外,是从门缝里飘入的淡淡烟味,才恍然而悟,原来他们站在外面吸烟呢。通宵达旦查案,抽烟提神。
微晃神没听清徐江伦问了什么,只听仍是那老韩在道:“哪能呢?在姜家发现的沈衍平全身被福尔马林浸泡也不知道多久,法医还在详检死亡时间。在场证据那么明显,那姓高的非说那里不是死亡第一现场。不过也是邪门,沈家地下室那一大摊的血迹,查检出来竟也不是那沈衍平的。目前总算是能肯定在小陈那的那具没脸男尸是姜宏修了,熬了两晚,就得了个这结果。”
这老韩明显年纪大了,有些话唠,没人接他的腔他自己又道:“对了阿伦,你不知道在讨论会上,咱那高顾问拿了一张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鬼画符,指着说是关羽刮骨疗毒图,当时没把我给笑岔气了,也不知道那图是从哪拿来的。”
徐江伦有些尴尬地说:“老韩,别那么说,那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