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停下了脚步。“你的姐姐?”
“是的。特别是在与她练剑的时候,我经常将她认错。”
凯特愣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可笑了。赫安已经在那晚做出了让步,可她却还嫌不够。果然是太贪心了啊。她自嘲着,挽住了赫安的胳膊。“陪我去花园逛逛吧。”她说。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贪心。
“去不了了。”
用法袍和兜帽隐藏着自己容貌的茱梵娜快步朝他们走了过来。凯特也发现了她。半精灵的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失落,但她的脸颊却被一酡红晕盖住。赫安能够感到她的身体在本能地发出暧昧的邀请。也许是因为赫安就在身边,半精灵的身体变得僵硬,呼吸急促。
茱梵娜应该没有留意到这些。她远远地走来,多数时候都略微低着头,垂低着目光,低调得像是在阴影里前行的影蜂,尽管现在正是朝阳初升,光线明媚的时候。
侍女们看见了她的到来,低声交谈的她们止住了谈论,避向一旁。茱梵娜是这个庄园里最不受欢迎的客人,哪怕是百无禁忌,出口成‘脏’,满是鄙夷与嘲讽的凯特都比她更受欢迎:因为她的姓格直爽。
很多时候,茱梵娜都是孤身一人。即使在庄园里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大多只有用餐时候,或者晚上的闲暇时光才会看见她。她通常都是捧着一本书安静地读着,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就连赫安也能够感到泰夫林身上散发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排斥。但赫安清楚地明白,在她与凯特、妮可之间,最值得信赖最稳固的后盾就是泰夫林了。
赫安感到茱梵娜的目光在他与凯特之间停顿了一下,她的脚步也因此有了些错乱。可即使如何地关心与爱着凯特,她都从不明确地表达出来。赫安看不见她的面容,无法感知到她的情感。她的面庞背魔法笼罩,阴影朦胧在上面。
她缓缓地走近,在赫安面前停下。他们站在一座喷泉旁,细密的水珠从空中洒落到他们身上,折射出绚烂璀璨的光彩,驱散了笼罩在茱梵娜身体表面的阴影,将她从河流的另一边拽到了赫安身前,有了一些活着的色彩。
“出了什么事吗?”赫安问。他也想要问得更多,譬如有关她的故事,或是一些关于奇闻或是传说的闲谈……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所有人都明白泰夫林在这些问题上都是闭口不语的。她对此提不起丝毫兴趣,显得没有乐趣可言。因此,赫安只有开门见山。
“一封信。”茱梵娜说着,纤细的手指从法袍下伸了出来,指间夹着一封刻印着魔法纹章的信件,上面透出的魔力气息显然在收信人读到信之后,将此条信息回执给寄信人。赫安仔细地留意到,这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茱梵娜的指尖被炼金元素侵蚀着,已经满是粗糙的黄色厚茧。
“谁送的?”
“法师协会寄来的。送信的是一只乌鸦。”茱梵娜说着,赫安注意到泰夫林的肩头散落着一两根极细的黑色羽毛,在她的黑色法袍上几乎辨认不清。赫安无奈地露出苦笑。他已经猜出那只乌鸦遭遇了如何的对待了。
灵猫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跳到了凯特怀中。赫安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这封信里一定满满的都是麻烦。因为能和法师协会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那名透着神秘古怪的法师了。尽管他承诺会替他找到法阵核心,但赫安不相信他,他宁愿慢吞吞地等待瓦努顿侯爵的蜗牛般磨蹭的进展。
赫安拆开信封,并没有让魅魔或是茱梵娜破坏上面魔法纹章。他逐字逐句地读着,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他陷入了思考中,直到凯特不耐烦地催促声响起。
“上面说了些什么?”
“一个邀请。”赫安说,“阁下,请务必到法师协会来一趟,我将在您看到信之后做好接待您的准备。我还记得两周前您和我订下的约定,因此我有一些小礼物送给您。法师:卡梅拉?梅斯。”
“就这些?”
“就这些。”
“我讨厌这种遣词造句。听起来像是某位贵族小姐的代笔,或是商人谈论生意的语气。”
茱梵娜轻声问,“要去吗?”
“当然。我很好奇。”赫安没有解释具体原因,但他想她们都猜得到:一定是法师卡梅拉?梅斯信里提到的礼物让赫安动心了。“一起去吧。”他说,“看看他到底玩什么样的把戏。”
凯特却出乎预料地表示了拒绝。
“我现在只想休息。躺上柔软的床铺上、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池里、坐在午后的树荫下,我要好好享受生活。把失去的统统补回来。”她这么说着,可赫安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失落……也许更准确的说法是懈怠。她的疲倦掩藏在她用作伪装的表面之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