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协安给他夹了一筷子铁板烧:“这事,中间肯定有误会,这事赖我,前面光顾着照顾我爸癌症住院手术去了,没能准确协调清楚中间的对齐,林总的意思才没能和你达成一致。”
这大包大揽,把林洁语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外加一句道歉:“下次我一定做好自己的工作,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癌症,手术,这些触目惊心的字眼打动了汪洋:“别别别,你别这么说,今天也是我冲动了。”
孙协安看他有所松动,继续劝:“我知道你也是安心做项目的人,这个项目,是个挺好的机会,咱们不是一直都想要一起做一个牛掰的产品吗?如今,团队,资源,平台,万事俱备,只欠我们能完成这个产品,在这个目标下,任何事情都是小事。咱们这个行业,一夜暴富,绝不是神话,这么好的即将到手的机会,你想看着机会溜走?”
汪洋不说话,闭嘴吃菜。
孙协安明白,这几乎已经是动心了,于是继续说道:“人一生能够年富力强,遇上合适的创业时机,可能就那么几次,机会一旦擦肩而过,很难再遇到,而能遇到一次所有条件都堪称完美的创业机会,你觉得还能有几回?你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你愿意让你身边的这些兄弟们也错过这样的机会吗?”孙协安看着大家,眼睛深处一点玩味。
汪洋叹了口气:“你小子!”
经过这番劝说,汪洋带领技术团队,重新回到了公司。这一夜,所有人都在公司加班,没有人回家,当然,除了林洁语,她也深知,她留下来多半效果更差,而她,常年是不陪团队加班的。通宵的结果,是第二天终于交付了一个修正效果到让林洁语满意的版本。
林洁语在john那里获得了一个还不错的评价,一段风波,似乎终于消弭于无形。
而孙协安的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这风波动荡,只是一个开始,而绝不会是结束。
孙协安在第二天清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睡觉。他回家的时候,徐静贞还没有醒。微亮的天色从窗户里软软落下来,孙协安第一次这样温柔的觉得,回家有人等待的时刻,如此让人期待。
晨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把她的侧脸映得一片朦胧,他的吻很温柔地落下去,从额头开始,直到……
徐静贞模模糊糊摸着他的发:“回来了?”
他忙着需索,只从喉咙间冒出一个淡淡的“嗯”。
徐静贞迎合他,最近的彼此,和谐的如同伯牙和子期的合奏,分毫不差。
而此时,同样在彼此需索的,还有林洁语和john。
林洁语是在会议室和汪洋吵完架之后,遇到john的,她那个时候,眼眶微红,在阳台上独自一人抽着烟。
感觉自从自己升任之后,不含任何利益关系,身边能陪她一起吃顿工作餐,或是在阳台上一起抽根烟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john本来只是去卫生间,路过阳台,空旷的阳台,大而整洁,繁茂的绿色植物无声疯长,绿色当中,有一个鲜红的身影。
虽然只是背影,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背影属于林洁语。只有她,还是如同当年那样,骨子里有种脱离世界的疏离。
林洁语正费力地想着,要是现在辞职,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赔偿?
ry虽然势力在总部,但是分公司这城市也有不少派系,能不能帮她重新介绍一份工作?
或者还是像严浩泽所一直期待的那样,就在家里,照顾儿子,相夫教子,从此平淡一生。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是绝不能过平淡一生的日子的?
可能,是从还在机关大院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那个时候,她还年幼,整个中国还没有所谓的商品房,分房子住,是绝大多数中国人梦寐以求的保障福利。
很幸运,她的父母的机关小公务员身份,能让他们家分到机关大院中一个单间。
那个时候多少人羡慕他们的房子,她的很多同学,家里是厂矿,还只能住整栋楼公用厕所的筒子楼,而她已经住在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规划的机关大院。
机关大院,有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房子最大,朝向最好,采光最合理的人家,一定家中人的职位也最高。她也早就和父母学会,永远不要和那样人家的孩子打闹,如果在课业上超过了这样的孩子,一定要学会谦让和内敛,绝不能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骄傲和自豪,绝不能穿得比他们还漂亮,绝不能……
规矩冗长,父母整日谨小慎微,对她耳提面命。慢慢的,就活成了这样让人困惑的人生。
林洁语总是很困惑,我美丽,而我不能穿最漂亮的衣服?我努力,而我不能为了自己取得的成绩而欢喜?我们人格平等,而地位永远不同?
对于年幼的林洁语而言,困惑是困惑,然而,并没有什么理由不这样过下去。